“bucuo,就是演戏。”
弘晴早先不是没考虑过朝兵部下手,哪怕老爷子kěnéng会出手阻扰,不过么,真要说到胜算,还是有那么几分的,除了老十三的配合之外,更有着“尖刀”那头的秘密档案在,真动手的话,那一准便是霹雳雷霆之势,不等老爷子有所反应,便可将那些犯了事的兵部官员们一网打尽,再由着三爷那头的报纸加以造势,老爷子就算再不乐意,怕也只能是无奈地默认了兵部大换血的结果,当然了,如此做法只能说是利弊各半,相较于动户部来说,并不是最佳之选择,反复思量之后,弘晴已是彻底摒弃了动兵部的想头,可拿动兵部来做掩护却是无妨,而这,就需要取得十三爷的谅解与配合,正因为此,弘晴这才会连夜前来拜访老十三。
“说说看。”
老十三先前可是反复挣扎才下定了配合弘晴的决心,本是想着要为此承担老爷子的怒火的,却没想到弘晴居然是打算虚晃一枪,心情微松之余,也不禁微有些失落,没旁的,他眼下是挂着个兵部帮办的名头,可实际上么,兵部的事儿,他却是插不上多少的手,概因下头那帮子混账官员们基本上都是老十四一手使出来的主儿,对他老十三向来不感冒,阳奉阴违的事儿可是海了去了的,若是能借此机会将兵部揽入手中,哪怕是要付出些代价,老十三其实也有心去搏上一回的,当然了,弘晴既是没这么个想头,老十三自也不会去冒险行事,至于配合着演戏么,老十三虽说不怎么在意,可兴致也着实高不到哪去,大体上也就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罢了。
“很简单,只消十三叔配合着小侄在兵部里弄出些响动来即可,至于如何着手么,姑且先等四叔那头会不会出招再行定议也不迟。”
弘晴微微一笑,一派从容zixin地给出了答案。
“老四?此又关他何事来着?”
这一听弘晴如此说法,老十三不由地便是一愣,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不得其所,不得不疑惑地追问了一句道。
“嘿,不瞒十三叔,小侄今个儿朝议可是被四叔、八叔打了一闷棍,工部的银子闹不好就得长翅膀飞了,吃了这么大的个亏,小侄不好生报复回来,岂不是白被人欺负了去,此一条,十三叔您都能看得出来,那两位爷又怎kěnéng会心中无数,如此一来么,为了引开小侄的怒火,那两位爷还不得紧赶着给小侄送些由头来么?哈,既如此,为免辜负那两位爷的好意,小侄也只好笑纳了不是?”
弘晴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一派随意状地便个中究竟解说了一番,自嘲之余,也没忘了将四爷、八爷调侃上一番。
“呵,你小子还真是……,得,不说这个了,就这么点小事,爷帮了便是。”
老十三虽也算是个精明人,可论心机,却实在差弘晴太多了些,压根儿就没想到那么多的弯弯绕绕,此际听得弘晴如此这般地调侃不已,好笑之余,对弘晴的能耐自不免暗自心凛不已,不过么,倒也没带到脸上来,而是笑骂了一句,一拍几子,慨然地便答应了弘晴的要求。
“那就有劳十三叔了,多谢的话语,小侄就不说了,来,喝酒,小侄再敬您一杯!”
尽管在来夜访之前,弘晴便已料定老十三定会答应帮忙,可真得了老十三的应承,弘晴还是开心得很,这便伸手抄起搁在几子一角的酒坛子,将两只酒杯全都斟满了,一抬手,笑呵呵地发出了邀请。
“嘿。”
老十三也无甚废话,伸手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而后与弘晴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棋,本王实是有些看不清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弘晴与老十三在边饮酒边计议个不休,却说四爷自打用过了晚膳,便拉着邬思道在书房里下起了棋来,落子比起往日来,要慢上了许多,这一下就是大半个时辰,而棋才方入了中局,盘面上狼烟四起,处处烽火,落子本就慢的四爷就此陷入了长考之中,只是其皱着眉头寻思来寻思去,到了底儿,还是没能将手中的白子落下盘面,末了更是感慨了一声,随手将白子丢在了几子上。
“呵,那是因王爷心乱了。”
陪四爷下棋,邬思道几乎不用费甚脑筋的,此无他,四爷的棋实在是太臭了些,哪怕是让了四子,邬思道应付起来,也一样轻松得很,心思压根儿就不曾放在棋局上,一直思索的都是今日朝议的事儿,只是四爷不开口,邬思道也不急着分说此事,此际见得四爷棋兴已尽,邬思道这才意有所指地点了一句道。
“嗯……”
四爷并未回应邬思道的提点,而是长长地出了口大气,眉头一紧,已是皱成了个“川”字。
“王爷莫非是在担心仁郡王会借朝议一事行报复之举么?”
邬思道并未在意四爷的凝重之神情,淡然地笑了笑,一派风轻云淡状地发问道。
“嗯,那厮素来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此番吃了偌大的亏,想来是不会甘休的,唯不知其将从何着手罢了。”
这一听邬思道点破了心思,四爷也就没再保持沉默,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一派忧心忡忡状地应答道。
“此有何难猜的,唯户部耳。”
邬思道心中早有定算,一语便点明了弘晴发动反击的目标之所在。
“嗯?”
四爷担心的正是此点,这一听邬思道说得如此肯定,脸色瞬间便不免有些个不好相看了起来。
“王爷可是怕了?”
邬思道浑然没在意四爷的脸色,笑了笑,戏谑地打趣了四爷一把。
“本王站得直,行得正,何惧之有!”
弘晴的手段素来狠戾,自打其入朝以来,但凡盯上的目标,还真就不曾失手过,对此,四爷可是心知肚明得很,要说不怕,那绝对是假话,只是四爷好面子,明明心里头担忧得很,可嘴却还是硬着的。
“呵呵,无惧便好。”
这一见四爷在那儿强撑,邬思道不由地便笑了起来。
“先生既是能算到此事,想来必有教我者,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四爷等了片刻,也没见邬思道说起下文,自不免便有些撑不住了,无奈之下,也只好出言追问了起来。
“王爷明鉴,那厮并非不想动兵部,实是担心陛下见责罢了,此无他,兵部大半是十四爷使出来的人手,如今其既是率大军在外,为稳其心故,错非有重大过失,若不然,陛下断不会容许他人在兵部搅风搅雨,如此一来,仁郡王要搅事,也就只能从户部下手,纵使不能保得工部银两不失,也可从户部找些回补,此即是其真实算计之所在耳。”
邬思道捋了捋胸前的长须,不紧不慢地便将弘晴那头的谋算详细地分析了出来,当并未急着言明应对之道。
“嗯,先生所言甚是,此又当何如之?”
此番与八爷联手之前,四爷也曾考虑过弘晴的报复,本已有了相应的对策在,只是没想到弘晴会将军费开支预决算的大权给揽了过去,如此一来,原先所谋划的应对之道也就已失去了意义,一想到弘晴的狠戾手段,四爷原本就皱着的眉头自不免因此更皱紧了几分。
“王爷莫急,且容邬某细细说来,仁郡王动户部之心已决,却断然不会直接下手,极有kěnéng会先拿兵部做幌子,以引开八爷之注意力,若是某料得不差的话,八爷为自保故,必会行祸水东引之策,以求将仁郡王之火力引到户部,为此,想必会出黑手,倘若我等与仁郡王一闹将起来,八爷自可坐收渔人之利也,能看透此点,应对起来已是不难,将计就计可也。”
邬思道还是没急着说出具体的应对之策,而是先将局势之变化推演了一番。
“将计就计?唔……”
这一听邬思道如此说法,四爷的眼神立马便是一亮,隐隐然已是想到了腾挪之手段,只是并不敢言必胜,这便一抬手,捻动着胸前的长须,眉头微皱地思索了起来,良久之后,这才一扬眉道:“还请先生明言则个。”
“此事大可分两步走,仁郡王既是打算拿兵部当幌子,王爷何不加一把火,上个本章,索性让其将假戏往真里唱了去,至于其二么,若是八爷欲行祸水东引之策,王爷也可来个搅浑水,假作真时真亦假,若如此,纵使仁郡王再睿智,怕也难有施为处,而这关键便须得着落在赵申乔的身上,王爷何不……”
邬思道这回没再卖甚关子,但见其zixin地笑了笑,已是款款地将所谋之策细细地道了出来,直听得四爷连连点头不已。
“好,那就这么定了,本王倒要看看那小儿还能翻出甚花样来!”
四爷素来便是个杀伐果决之辈,一想明了内里的关窍,立马便毫不犹豫地下了最后的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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