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珈正要打发长福去打听折子之后续,何渠就道:“小的方才已经去打听了一嘴,陆夫人先前被急匆匆地传去了严家,周边的商户说,陆夫人的车驾有阵子没往严家去了,估摸此番就是为此事去的。”
陆珈道:“我父亲这边没动静?”
信是内阁的人截走的,严家又找上了蒋氏,陆阶肯定知道了。
“没有,陆大人今日一早就去了衙门,陆夫人从严家回府之后,他还没回去呢。”
陆珈皱眉。
蒋氏背地里干的事捅到了朝上,这就不是她自己的事了。潭州那边周胜在沙湾毁田淹堤一案还未判决,证据直指严党,严家这阵子定然为此伤脑筋。蒋氏不计后果向沙湾县施压,严家必然要苛责蒋氏。
可她当下却更关心陆阶的态度。
她说道:“你再去打听打听,严陆两家的婚事进展如何了。”
沈轻舟看着何渠出去,然后问道:“蒋氏与严家关系如何?”
陆珈抻了抻身:“蒋家原是严颂入阁之前提携过的,蒋氏的父亲早亡,她母亲带着她投靠了严家,认了严颂为义父。听说幼年时还在严家住过几年,后来回到蒋家,关系也没断。
“甚至成年后蒋氏与严家的关系越发亲近,严颂的老妻每每染病,蒋氏都会亲自侍奉汤药。
“不是女儿,她却把女儿的孝道都尽到了。”
如果不是这层关系,蒋氏一个丧父之女,蒋家门第又不高,不可能踏进得了陆家大门。
陆阶官宦出身,进士及第,年纪轻轻就任上了礼部侍郎,哪怕成过一次亲,能选到的填房出身比蒋氏好的多的是。
当然,缘份这种事没啥好说。配不配的,都是老天爷说了算。
反正蒋氏得到了高嫁的好处后,对严家也就更尽心尽力了。
沈轻舟听完之后没说什么,正好青荷把长福叫来了,让他去打听女护卫的门路,沈轻舟也就回了房。
长福这两日在盯着程家那边,或许时间还短,目前还没有消息。
陆珈交代了几句找人的事儿,要打发他顺路物色物色可有地头好的铺子。
谢家的买卖不能停,秋娘他们入京之后,依然可以重开铺子做些买卖盈利。
何渠打听消息回来是在夜里,他先进门找到沈轻舟:“宋先生问,公子什么时候回去一趟?户部那边今日来了人,探问公子的病情,大约是要问公子何时能够入职上任。”
自从在这里落了脚,明明家门口就在跟前,沈轻舟回家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就这个恨不能在这里另立家门的样子,何渠可真怀疑陆珈回陆府之后,他家公子又是否真的能走得了?
“她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沈轻舟把账本合上。
“噢,还没动静。两家联姻的传言倒是很久了,据说两边的媒人都物色到了,但就是还没走到提亲那步。”
沈轻舟看了一眼他,片刻后站起来:“你去歇着吧。”
说完他跨出院门,跟廊下经过的拂晓说道:“请姑娘到院子里来。”
他在树下坐下来,陆珈就轻快地出来了。
“你找我?”
“何渠回来了。”
沈轻舟把何渠回复的内容说毕,然后道:“既然蒋氏与严家关系如此之紧密,为何又不肯让陆璎嫁过去?
“让亲生女儿成为严家的少奶奶,对他们每一方来说不都是有利的吗?”
就算是严渠性情暴戾,有陆阶和蒋氏站在陆璎身后,严渠必然也不可能做得太离谱。
不像陆珈,爹不疼娘不在,那畜生可不就无所顾忌?
陆珈听到这里,忽然看了他一眼。
沈轻舟道:“怎么了?”
陆珈笑了下:“因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沈轻舟挑眉:“什么意思?”
“陆璎想以少奶奶身份在严家站稳脚跟,首先得尽到少奶奶的职责。严述有三四房侍妾,庶子女已有八九个。严渠的母亲贺氏,只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就是严家长子严梁,一个就是严渠。
“嫡出的两个儿子要是子嗣不旺,严家那么大的家产,岂不全让庶子女给瓜分了?
“贺氏嫁到人家多年,严家父子干的那些勾当,贺氏不说全部知道,起码也知道八九成。
“严家父子贪墨那么多银子,贺氏会甘心到时候让庶子女们瓜分走吗?
“她肯定不会。所以陆璎要是生不出孩子,你觉得她能得婆婆欢心?
“她在严家的地位,能够稳固?”
沈轻舟还是没听明白:“她为什么不能生孩子?莫非她有不足之症?”
这也不合理,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如果不是久病缠身,谁能断定她生不出孩子呢?
“不是她不能生。”陆珈躺在躺椅上,看着头顶的星星:“是严渠。”
“严渠?”
“没错。”陆珈停止了摇摆,忽然咧嘴笑了起来:“他不举!”
沈轻舟:……
他听到了什么?!
“因为严渠那畜生不举!”
陆珈咯咯咯地笑起来。
“他十五岁就开始流连风月,结果落了病。这畜生跟着他爹读了几年书,本来是个正常的,可是那场病好之后,他不能人事了,性情也变了。
“虽然他本来就没什么脸皮,但他又要脸,所以发现这事后没跟任何人说过。”
沈轻舟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她,忘了说话。
“没有一个人知道!除了我,当然,蒋氏看起来也知道,所以她死活不想让陆璎跳这个火坑!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陆璎怎么可能生得出孩子?生不出孩子,下场就算能比我好,又能好得了多少?”
陆珈目光有熊熊怒火。
那畜生不只是暴戾,而是变态。
洞房那天夜里他不同房,却是找着由头让陆珈罚跪,怪她下跪的动作慢,拿鞭子抽她。
后来陆珈才从被严渠祸害过的别的女子处得到了真相。
怕自己的秘密传出去,那畜生从来不跟她有亲近之举,嘴上说讨厌她,看不起她,其实不过是为自己的没用找由头罢了。
但即便是没在床上欺负过她,别的方面她可没少受罪。
反正头半年里,挨打挨踢是家常便饭了,也是后来她转头向婆婆严夫人虚与委蛇,千方百计讨好她,才逐渐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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