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沉闷的号角声刺破了沉寂的夜色。
也惊起了本就没睡着的山姆威尔。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大声吼道:
“列队!列队!”
短暂的慌乱之后,新兵们还是快速在山姆威尔身边列好了队。
纪律和秩序,是这四个多月来,山姆威尔对新兵训练的核心内容。
经过不断强调和重复,终于融入了新兵们的血液中,成为了肌肉记忆一般的东西。
朦胧的月色下,山姆威尔已经看到进出山谷的通道中出现了一个个黑影。
野人果然上钩了。
在听到号角声后,野人们便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索性也不隐藏意图了,纷纷发出怪异的嚎叫:
“嗷嗷嗷——”
一时间嚎叫声响彻山谷,惊醒了无数睡梦中的走兽飞鸟。
也让营地中的众人大惊失色——
野人太多了!
黑夜遮蔽之下,他们看不清究竟有多少人,但听这声音,这气势,恐怕得有好几千!
这样悬殊的人数差距,能守得住么?
山姆威尔站在谷口的小土丘上,望着前方密密麻麻的黑影,疯了一样地向自己冲来,心中却异常冷静。
冷静得让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每临大事有静气。
这是他前世可望而不可得的一种心理状态。
但没想到穿越之后,却反而莫名其妙地掌握了。
上次决心杀卡特之前,他就曾犹豫过,甚至杀人之后,他还感到后怕、慌张、乃至恶心。
但当他面对倒吊在自己面前的卡特时,却无比冷静,哪怕托德·佛花怒吼着向自己冲来,他也能毫不犹豫地杀人立威。
这次也是一样。
在开战之前,他也曾患得患失地睡不着觉,担心托德真的会背叛自己,担心错估了野人的数量,担心自己四个月来的军训只是一个笑话,担心自己还没来得及参加这场权力的游戏就惨死在一个无名小土丘上……
但当真正面对黑压压的野人冲向自己时,山姆威尔却忽然间变得心无旁骛。
此时的他已经丢掉了所有的迟疑、担心、恐惧,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死战到底!
“放!”
随着山姆威尔一声令下,士兵们将早已准备好的滚石和圆木推下土丘。
轰隆——轰隆——
在重力和惯性的驱使下,一个个滚石和圆木沿着斜坡翻滚而下,重重砸在刚刚冲进谷口的野人队伍中。
刹那间,血肉横飞,惨叫不断。
这一波先声夺人狠狠打击了野人的嚣张气焰,也让那些初临战阵紧张不已的新兵们稍稍缓了口气。
“立盾!”山姆威尔的声音再次响起。
最前排的士兵们条件反射般地将巨大的木盾立在身前,目光忐忑地望着冲上来的野人。
月光的映照下,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野人那狰狞的脸庞。
虽然心中难免恐惧,但他们没有动。
因为同伴就在身后,领主也在身后。
四个多月来,山姆威尔没有教给他们复杂的战斗技巧,只是让他们不断重复最简单,最基本的战斗动作,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整齐,必须统一,必须听从命令!
无数次枯燥的重复,让这些士兵们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哪怕再紧张,再害怕,但在听到口令后,也会下意识地完成战术动作。
如果是单打独斗,这些新兵个个都存在致命缺陷,动作僵硬,不够灵活,死板单调……但要是排成阵列,他们将会成为恐怖的杀戮机器!
恐怕连山姆威尔自己都未必清楚,对于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来说,这样一支令行禁止、整齐有序的军队到底意味着什么。
而今晚,这支初具雏形的军队,将会在赤红山脉深处,第一次展露出自己血腥的獠牙。
嘭嘭嘭!
最前排的不少新兵都闭上了眼睛,双脚踩实大地,奋力抵住野人的第一轮冲击。
好在,木盾没破。
这并不算意外。
木盾的防护能力虽然不算强,但要知道,对面的野人武器更烂。
生活在赤红山脉中的他们根本掌握不了高超的冶炼技术,铁质的兵器寥寥无几,大部分都是石锤、木矛、动物牙齿之类堪称原始的武器。
再加上他们是从下往上仰攻,杀伤力大减。
山姆威尔目光冷然地看着这一切,下达了第二道命令:
“刺枪!”
唰唰唰!
躲在盾兵身后的枪兵立刻将手中长枪沿着木盾的缝隙刺了出去!
哧哧哧!
枪尖刺入肉体的声音此起彼伏。
几轮枪刺之后,冲进山谷的野人队伍瞬间稀疏了许多。
“出刀!”
随着山姆威尔的第三道命令,最后一排的士兵们纷纷拔出长刀,穿过枪兵和盾兵,向着还在惨叫不止的野人们劈砍过去。
一轮补刀之后,还没等下一波野人冲上来,刀兵们又立刻撤回阵中,盾兵们则重新立好盾牌,迎接下一轮冲击。
如此循环往复。
几轮之后,山姆威尔见士兵们疲态已露,便下令道:
“第一组后撤,换第二组!”
由于谷口地形狭窄,山姆威尔早就将手下的士兵们分成了三组,轮流上阵。
当然,每一组的兵种、战术安排都是完全一样的。
立盾、刺枪、出刀……
单调、重复、无趣至极。
但却有效至极。
战斗开始没多久,谷口的斜坡上,就已经铺上了一层野人的尸体。
甚至连这些初临战阵的新兵们都惊讶于自己所造成的杀伤。
当然,毕竟是第一次战斗,他们难免会紧张,会失误,但即便如此,野人也难以对他们造成多大的伤害,因为他们身上还有一件皮甲保护。
优良的装备,有利的地形,默契的配合,合理的战术安排,山姆威尔亲临现场的冷静指挥,在一次次轮换,一场场杀戮中,新兵们也越来越熟练,越来越自信。
鲜血染红了他们的身体,也洗去了他们身上的青涩。
其实新兵成为老兵的步骤就这么简单——经历一场战斗,杀死一个敌人,并活下来。
这些被山姆威尔从曼德河码头征召来的一百多名新兵,就正经历这样的蜕变。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动作越来越统一,也越来越简洁高效。
无论野人们如何悍不畏死地冲锋,却始终无法撼动这看似单薄的防线,只能在谷口留下一具具尸体。
浓烈的血腥味充斥了整个谷地,山丘上的士兵们在山姆威尔的指挥下,仿佛凝聚成了一个专为杀戮而生的机器。
生命是它的燃料,鲜血是它的润滑剂,敌人的恐惧,则是它最高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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