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海听了医生的话,不由得骇然。
他下意识的扶住了林芝。
林芝身子摇晃,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李云海抱住妻子,扶她坐下来,说道:“别着急!”
他问医生道:“您再仔细看看,别看错了吧?”
朱林来了,在他对面坐下来,脱下外套,摘下帽子和墨镜,露出娇美的身材和俏丽的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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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振邦看到他们到来,笑道:“怎么了?还没回家?公司不忙了?”
李云海内心惭愧得很,说道:“你们待我有如儿子,我侍奉二老,也如亲生父母。”
林芝喜极而泣。
病人也不想儿女担心,装作无所谓,其实早就慌得要命。
李云海道:“手术成功了!这是不幸中的万幸。我们有的是机会见面。”
就好像睡了一个长长的觉!
“爸!”李云海和林芝扑到床前。
朱林幽幽的道:“真的吗?有的是机会吗?一年之中,有没有一个月的见面时间?”
“那就手术治疗。”李云海和林芝商量。
“好,你来?还是我往?”
他安慰林芝道:“退一万步说,哪怕是最坏的结果。现在医学发达,早就有了移植手术,国外有成功的案例。我们有的是钱,不怕找不到合适的源。”
她确定丈夫得的是早期肺癌后,果断的说道:“我今天就过来,你们稳住你爸,等我来了再说。”
其实晚上也没多少事做,又有护士帮忙,基本上睡一觉,中间醒来几次照看一下就行。
李云海和林芝见没有大碍,这才准备离京。
李云海让沈秀兰等人先回西州。
林振邦道:“玉霞说得对,我要住一个月的院,不是几天。你们要是过意不去,花点钱,请个好一点的护工,替一替你母亲就行了。”
李云海和林芝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和唐玉霞商量一下。
上有老,下有小,老老小小一起生病,这也是生活给予的苦难体验。
李云海瞬间石化。
结果并不乐观。
下午,唐玉霞便来到了北金。
在外面等待时,林芝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
两人约在楼下的咖啡馆见面。
看到妻子过来,他也没有太多的惊讶。
医生道:“李总,我知道你有钱,你也舍得为病人花钱。移植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我国最早的肺部移植手术,是1979年完成的。可是这些年来,真正移植成功的寥寥无几。你们不能只看到好的结果,你们也应该考虑手术失败、术后排斥的可能。即便是成功,也只能活五到八年左右。现在还是早期,我建议手术治疗,能让患者活十年左右,应该是很不错的手术方案了。”
“爸,去吧!我们都安排好了,做个检查很快的。检查出来没事,我们也能放心。不然我和林芝都不回西州了,天天住在这里陪着你。”李云海说道。
李云海跟沈秀兰说了一通话,但没有提到林振邦的病情。
唐玉霞道:“振邦,是的,是早期,医生建议尽快手术,治愈的希望在60%以上,存活率在10年以上。”
林芝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说道:“我刚才真的被吓到了。”
晚上,四个人一起来到外面散步,李云海带了相机,给林芝一家人拍合影。
她觉得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吃什么都没有味。
李云海道:“明天结果出来以后,不管是什么样,再跟妈妈说。现在说了,她怒急攻心,家里又没有人照顾她,更加适得其反。”
李云海紧紧抱住妻子,说道:“还有时间,别这么想。咱爸还没出什么事呢,你倒先急出个好歹来!真有什么事,我们还得打起精神,好好照顾他老人家。我们欢欢喜喜的,才能带给他生的希望。”
林振邦道:“不手术能活几年?”
唐玉霞道:“振邦,你不能抗拒手术。不手术存活期肯定短啊!”
李云海主动承担了晚上的时间。
吃过晚饭后,林振邦说道:“我的肺部是不是有问题?有什么问题,你们直接告诉我,不要隐瞒。我有心理准备!这段时间一直咳,肯定是有问题的。只是我一直没有重视。你们拉着我复检,又把你妈喊了过来,那必定是个大病。是癌吗?”
林振邦嗯了一声:“还好你们坚持让我手术。云海,谢谢你,你虽然不是我儿子,却跟我亲生儿子一样的亲,对我一样的好。当初林芝看中你,你妈还不同意,我说这孩子不会错,事实证明,我没有看错人。”
林芝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无助和弱小。
明天的手术虽然并没有生命危险,但谁又说得准呢?
李云海也湿了眼睛,说道:“别着急,医生说了,不一定是肿瘤,即便是肿瘤,也有可能是良性的。我们晚上去陪咱爸。”
林振邦已经请了假,在家休息。
李云海、林芝、唐玉霞,陪同林振邦到医院进行手术。
医生道:“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但以后会不会复发,还有待后续观察。患者需要住院一个月左右,你们要做好陪床的准备。”
回到家里,林芝往床上一躺,只要想到苦命的父亲,泪水再次涟涟而下。
“为什么今天才联系我?”
李云海先下楼,来到咖啡馆,选了最里面的卡座。
“说实在的,我很想,但这个时候,我做不到。林芝这些天瘦了七、八斤。她本来就瘦,都要脱相了。”
李云海道:“是我岳父。此事请不要宣扬。”
林振邦听出点苗头来了:“怎么回事?我哪个地方出问题了?”
李云海本来还想抽空去看望朱林和孩子,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轻柔的萨克斯曲子,让人感到一种宁静的美。
“好。”
李云海道:“我和林芝商量好了,我们在这边照看十天。等爸能下地了,我们再回家。前面十天,我们三个人轮流分三班来照顾,这样每个人不会太累。我再请三个护工,也分三班倒。”
林振邦的肺部的确有肿瘤,不过发现得早,还是早期。
李云海深以为然,说道:“健康也是如此,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所以我们应该格外珍惜。爸,我们今天约了一个权威的专家,给你做一次身体上的仔细检查。”
不管怎么样,先把林振邦哄到医院再说。
林芝道:“好的,我明白。”
“李总,你看,这胸片肺部有明显的阴影。”医生见林芝痛不欲生的模样,语气一缓,说道,“当然了,也有可能是良性的肿瘤,也有可能是肺炎,肺结节。为了确定到底是炎症、结核、肿瘤或者陈旧性病变,需要进一步完善相关检查来明确诊断,你们请病人再来一趟,我来安排做一个专门针对肺部的检查。”
李云海道:“没问题。谢谢医生。”
唐玉霞道:“我已经请了假,这边由我来照顾,你们年轻人,又有公司,又有家庭,还有三个孩子要管,你们回西州去吧!”
林振邦道:“行了,明天去医院吧!你们都不用担心,该来的都来会。我要是不在了,你们照顾好你母亲。”
原来完美的人生巨塔,因为父亲的恶疾而崩塌。
“我来了半个月了。”
李云海只得在家里陪着她,想尽一切办法哄她开心。
李云海和林芝连声答应。
“嗯。我们明天回西州。”
医生小心的问道:“冒昧问一声,病人是?”
这是他最担心,最不想面对的终极难题。
“嗯,我就在你面前哭!我今天哭完了,以后就不再哭了。”林芝依偎在丈夫怀里。
如果没有这个男人,林芝无法相信自己能不能撑过这一关。
刚刚接到那么多的订单,总部需要人管事。
林芝完全成了没主的魂,只能依附在李云海身上,方得安歇。
唐玉霞道:“云海这孩子,真是好得没话说。”
一家人里面,一旦有人得了重症,就像有阴霾笼罩在头上,再难开心。
沈秀兰和倪教授他们当天便回了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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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哦哦两声,说道:“那还是先安排他过来检查一遍,你们也不用着急,在确诊之前,也不应该让病人产生焦虑情绪,只会加重病情的变化。”
林振邦道:“炎症怕什么?谁身体里没有一点炎症呢?不相干,不碍事,没必要去。”
她无助的趴在李云海肩膀上,梗咽的道:“怎么会这样?我爸还年轻,刚刚退休,他还想好好享受生活呢!云海,我接受不了。”
唐玉霞握住丈夫的手,流着泪道:“振邦,手术很成功,医生说,肿瘤很小,不到两厘米,完全治好了!以后只要不再复发,那你这病就跟没得过一样。”
“你在北金?今天来的吗?”
李云海心痛得跟什么似的,搂紧了她,生怕她像玻璃一般脆弱的破碎。
接下来的十天里,李云海和林芝、唐玉霞,轮流来医院陪床。
林芝顿时心急如焚。
就算万一不幸是肿瘤,李云海也将不惜一切代价拯救林振邦。
计划赶不上变化。
回到病房后,过了半个多小时,林振邦才悠然醒转。
唐玉霞的接受能力,反倒比他们强大得多。
朱林轻轻一叹:“她也挺苦的。手术成功吧?”
医生说,手术治疗可以让患者生存10年左右,心态好的人,活得更长也说不定。
此刻的她是如此的无助,如此的弱小。
医生道:“直说吧!我们需要患者的配合。我相信他能接受。这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事,手术后还需要长期服药,这个瞒不住的。”
医生说道:“肿瘤的体积小于两个厘米,没有淋巴结扩散和转移。我们进行了根治性的手术切除,将肿瘤细胞彻底的切除干净!”
“什么事?”
“菲菲问我,爸爸长什么样子。你说我要不要告诉她?”
林振邦点点头:“学会放手,比学会掌控更重要,也更难。是个人都会有掌控一切的欲望,却不想放走身边所有的一切。但是很多东西,就像手里的沙,握得越紧,溜得越快。”
林芝不想父亲生病的事麻烦到朋友,就连林振邦单位上的人,也只知道他请了长假,并不知道他在治病。
林振邦看看孩子们,又看看妻子,说道:“我好久没睡过这样的好觉了,感觉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林芝勉强笑道:“爸,你别乱想,就是肺部有点炎症,医生说最好再做个确诊。”
手术完成了!
进行得很顺利。
医生是李云海找了熟人介绍的,所以知道李云海的身份,但并不知道病人的具体身份。
医生道:“嗯,要看情况,我们也不能打包票,唯一能答应你的,我们一定尽全力!”
林芝道:“这个事情,要怎么跟爸说呢?”
李云海怔忡,他当然没有医生专业。
一切安安静静的度过,不需要热闹喧哗。
还好有李云海在。
卡座很高,人坐在里面,外面的人不是刻意偷觑的话,很难看到。
晚上,李云海想陪妻子出去散散步,或者看个电影。
林芝无力的靠在他怀里。
“云海。”朱林握着他的手,说道,“林芝也在,对吗?”
“在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岳父做了大手术,刚刚脱离生命危险。”
到了医院,李云海安排林振邦做了专业的检查,专家全程跟进,不留下任何可疑迹象。
既然已经知道是肺部有问题,那就找这方面最权威的专家来会诊。
唐玉霞想哭却不敢哭出来。
第二天早上,李云海和林芝早早的来到林振邦住处。
李云海和林芝出来后,打电话联系唐玉霞。
“不多陪我一天?”
林振邦推出手术室,麻醉还没有完全消退,再加上刚刚经历过大手术,脸色看起来很是难看。
儿女们强颜欢笑,内心却又苦又涩。
“你不要去了。他也是希望清静的人。嗯,我们见一面吧?”
十天后,林振邦能顺利的下地行走,伤口恢复得很不错,能吃能睡。
朱林笑道:“你从米国回来,这么繁忙?今天才有空想起我?”
李云海问道:“这是治好了?”
朱林道:“算了,我要是跟你计较这些,估计早跟你分手八百回了。有件事,我证询你的意见。”
“你来吧,我住在四海广场,你知道的。”
李云海默然。
林芝经历过昨天的打击,已经有了心理准备,问道:“能不能根治?”
走出医院大门,林芝再也忍不住,泪水哗哗的往下淌。
李云海道:“爸,公司的事情忙不完的,交给他们去做就行了。”
李云海道:“我在北金。”
林芝眼睛瞪着天花板,喃喃的说道:“那也受苦啊!而且这个机会太渺茫了。唉,云海,我想想真对不起父母,小时候调皮,专门跟他们唱反调,他们要我做什么,我偏不做什么。长大一点就天天上学读书,刚毕业认识了你,就只想和你在一起,想着早点离开生我养我的家。我总以为来日方长,我有的是时间孝敬父母。谁知道、谁知道!子欲养而亲不待!”
回家前一天,李云海打了个电话给朱林。
林振邦道:“那就没什么好怕的嘛!我已经60多岁了,再活10年,就快80了,糟老头子一个,死就死了嘛!”
“哎呀,你们年轻人,动不动就进医院,哪有那么娇惯嘛!”林振邦被缠磨不过,说道,“我只给你们一个小时!你们不上班,我还得上班呢!”
林振邦一听,便跟针扎了一样,连连摇手,说道:“什么?还检查?昨天不是折腾了我两个小时吗?嫌我这把老骨头太过硬朗?非得拉我到医院里去折腾?”
唐玉霞紧绷的心弦,也终于放下。
林芝挽着父亲的手,说道:“你啊,反正是要退休的人了,那班上不上都一样了。你说是不是?身体要紧!你还想安度晚年,那就得把身体调养好了。”
“天哪!在哪里?协和吗?我去看看他。”
但林芝提不起一点兴趣。
李云海道:“昨天做的是全面体检,今天我们只做局部,很快的。”
李云海道:“能做移植吗?不管花多少钱都行。”
唐玉霞道:“不吉利的话,就不要说了。明天我们陪你去医院手术。”
原来是小正发高烧了。
李云海拍拍林芝的手,说道:“瞧,你瞎担心了,不一定就是最坏的结果,还有最好的结果,就是炎症。”
次日。
他们在北金住了这么久,一直没有联系过朱林等人。
“不要去,我怕我忍不住当着他的面哭出来,反而不好。”林芝想了想,直起身子,说道,“明天做了详细检查再说。你说这事要不要跟我妈讲?”
李云海说孩子高烧没事的,看过医生,吃了药,打了针,睡一觉就退烧了。
医生道:“我们随时可以安排手术,你们商量好了,就尽快过来,越早越好,不要再拖了。”
两人原来安排的行程,全部作废。
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是啊,孩子们长大了!
他们看到别的小朋友都有父亲,自然也想有父爱。
朱林提的这个问题,李云海无法做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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