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头顶着箩筐的女人从土屋里钻出来,好奇的看着村子里多出来的三个陌生人。
宋文彬刚想和大妈说点什么,却听到后面传来一阵骚动,扭头一看,原来是摄制组的人被一群黑人老哥给拦了下来,他们组成人墙拦在皮卡前,不停的和皮卡上的摄影师理论什么。
霍雨看见这一幕,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宋文彬想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霍雨却拉住了他,说道:“别管他们,反正这些人只负责拍摄,让他们自己解决去。”
宋文彬觉得霍雨说的很有道理,便和她一起跟着非洲大妈向她的院子里走去。只有苏缇娜站在树旁边,担忧的看着摄制组和黑人之间的争论。
宋文彬来到土筑的院墙后,院子里有一个年迈佝偻身体的男人钻了出来,他指着宋文彬叽里呱啦说着什么。黑人大妈也叽里呱啦跟他吵了几句,很快那个男人就委顿下去,将屋子让了出来。
宋文彬进去打量了一下他们的住所,土屋里非常简陋,除了一些简单的锅碗瓢盆之外只有一张木床一张吊床。不仅如此,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腐肉味,在这里,宋文彬又看到了一些挂在墙上的风干鸟,立在角落的木头人偶,还有一些挂在神像上的鹰爪,房屋破旧中带着某种神秘气息。
这边人还挺迷信,宋文彬心想。
没看一会儿,宋文彬就皱着眉头钻出来了。
这时,隔壁土屋里又有一個年轻黑人钻了出来,他看见宋文彬,好奇的凑过来,上下打量着他,跟他叽里咕噜的说起话来。
宋文彬听不懂他的话,只能问霍雨。
霍雨说:“他问你是什么地方来的。”
宋文彬便说是cha。黑人听后喜笑颜开,连连说了好些话,虽然宋文彬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但从他热情的态度以及那一个个good中能感受到非洲人民的热情。
不知为何,这热情却让他有些惭愧,只能不断点头。
和宋文彬打完招呼后,男人又钻进土屋里不断招呼,很快他那间土屋里陆陆续续钻出好几个黑人女性,男人指着宋文彬不断的和女人说着什么,几个女人倒是神色平静,离开了土屋四散开来。
宋文彬问霍雨男人在说什么,但霍雨只是摇头,说这些人说得不是英语,而是非洲土著的语言,她也听不懂。
另一边,摄制组的人在一众黑人的围堵下,被迫交付了一笔不菲的费用,这才得以进入村落,进行跟踪拍摄。
摄制组和宋文彬等人的到来对于这个村落来说似乎是一件大事,很快,那个年轻男人便骑着摩托车脖子上围着一只山羊回来了,他把山羊交给了女人。女人们拉着山羊去宰杀,又有一些女人带着蔬菜和香蕉回来了。
宋文彬看出了他们有意款待,便赶紧让霍雨和他们说不要麻烦。但霍雨却只是靠着墙壁,抱着胳膊不理会他。他又去找苏缇娜,但j姑娘却用困惑的眼神看着他。
“为什么不招待?”
她说道:“客人不要教主人做事啊。”
宋文彬无言以对,只能沉默的和霍雨靠在土墙上。
苏缇娜非常兴奋,她在土屋间绕来绕去,时而和那些宰羊的女人们交谈,时而逗弄那些跳舞的黑人小孩,而那些小孩也愿意跟她玩,一群人跑来跑去,显得活力四射。
女人们拿着刀子在土灶边切着羊肉,生起火炉,往上架起铁锅。炒菜的方式看起来和国内没有多少区别,只是香料的使用却让出菜的成品看起来有些印度,尤其是汤面上散落的几个白色鸡蛋,看起来非常具有异域风情。
等待没有持续太久,女人们很快做好了食物,分别装了三个大铝锅,分别是红色汤,黄色汤和棕色汤,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香料气息。
黑人大妈招呼宋文彬和霍雨一起来用餐。
宋文彬和霍雨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此刻也是饿的不行,两人便在几个木头小凳子上坐下。
一直在旁边观看学习的苏缇娜为宋文彬和霍雨端来了两个陶制盘子,盘子里装着的三种汤肉的混合,他们浇在一坨黄色面团上,依然没有餐具。
“这是fufu,我特地去问了他们。”
苏缇娜兴奋的说道。
和一直兴奋的苏缇娜不同,霍雨显得很迟疑,她看着盘子:“这不就是上次我们”
“没错,不过我刚才吃了一块,没有上次的那么粘,很有弹性,口感有点像国内的年糕,搭配这个汤很好吃的!”
宋文彬和霍雨接过盘子,苏缇娜还用特地弯下腰,把手指插进汤里,在他们面前示范:“用手指夹断,对,像剪刀一样。”
宋文彬看着这位姑娘兴致勃勃的用手指在汤汁里转来转去,不由生出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这家伙真的经过了二十一世纪的洗礼吗?
不过当宋文彬真的开吃之后,他发现苏缇娜说的没有错,也不知道是上次的太敷衍还是这次真的饿了,这次的非洲食物比上次好吃很多。
宋文彬觉得如果它放在餐厅,又能配一把勺子的话,说不定他会愿意花一百块钱吃一次。
霍雨沉默的吃着,她的盘子里有三种肉,一种是鱼,一种是不久前才宰杀的羊,还有一种她不认识。只是吃到最后剩那种肉时,她不由问苏缇娜,“这是什么肉?”
苏缇娜左右问了一遍,随后兴高采烈的对霍雨说道:“这是一种老鼠。”
“咳咳咳”
宋文彬咳嗽起来。
“一种老鼠?”
霍雨愣住。
“是啊,他们叫它什么大蔗鼠,听名字应该是一种喜欢吃甘蔗的老鼠吧。”苏缇娜说道。
霍雨拿着肉块想了想,觉得周围都是黑人,扔掉不太好,于是她带着虚假到不能再虚假的微笑,直接将手里的鼠肉放进宋文彬的盘子里,柔柔说道:“多吃点。”
宋文彬差点没跳起来把盘子扣在她脑袋上,但是想到周围全是人,他也只能强行露出假笑,说道:“我已经吃饱了。”并且毫不犹豫把鼠肉塞了回去。
吃到差不多的时候,大妈的儿子从屋子里拿来一个和装汽油的塑料桶差不多的桶,还有几个一次性塑料杯子,给宋文彬他们每人倒了一杯什么,劝他喝。
宋文彬盛情难却喝了一口,发现这应该是某种香蕉发酵的酒精饮料,酸酸甜甜味道还不错,只是回味苦涩。宋文彬想着现在还在工作,不敢多喝。但黑哥却已经大呼小叫的分发杯子,和村里的人一起开怀畅饮。
畅饮完之后,黑人们还觉得意犹未尽,他们在空地中点起了篝火,拿出了自制的手鼓,一群人围在火堆边开始跳舞。
大妈的儿子拍着手,拉来几个女人,搂着他们跳舞,时不时还左右亲一下,逗的怀中两个女人格格直笑。
宋文彬看他活的潇洒,便问霍雨,“这家伙为什么可以这样happy,左拥右抱的亲。”
霍雨只是冷淡笑道:“你自己去问他啊。”
语言不通,宋文彬自然无法去问他,但苏缇娜则在一旁说道:“非洲很多地方都是一夫多妻的,直到现在也是这样,这对他们来说是很正常的。”
宋文彬:
不得不说,黑人的确非常有舞蹈和音乐的天赋,在那自制手鼓的鼓点声和女人的舞姿之中,仿佛一切文明的痕迹都消失殆尽,制造日常萦扰和生活压迫的神灵仿佛在这一刻悄然退场,把这片小小的土地支配权彻底放给了他们。
宋文彬没有什么能力参与其中,霍雨也只是坐在火堆边沉默的观看,苏缇娜在这一刻却像找到了她的主场一样,站在火堆前和一群素昧平生的黑人们载歌载舞,她那来自中国j的舞蹈在非洲的土地上竟然如此和谐。
看着苏缇娜热情的舞蹈,霍雨突然冷不丁的问道:“做户外没见过这样的吧。”
宋文彬默默的摇头:“没见过。”
终于,月亮爬到棕榈树最上面的时候,这场突如其来的宴会终于宣告结束。
三名异国来客回到了大妈安排的土屋中,在极度的疲惫下,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腐味也变得不是那么忍受。
无需多言,宋文彬走到了吊床上,鞋也不脱直接躺上去开始休息。
在非洲折腾了一天的两个女孩也是精疲力尽,也顾不上嫌弃,直接和衣躺在床上。
不一会儿,宋文彬就进入了梦乡。
好像闭眼和睁眼之间只隔了一瞬间,宋文彬只觉得刚刚睡着没一会儿,就有人把他晃醒了。
他睡眼惺忪的从吊床里坐起来,原来是霍雨,此刻她手持羚羊角站在宋文彬身边,双眼瞪的大大的。
她的模样让宋文彬想到了野外的猫科动物,他嘟囔道:“干什么天亮了吗?”
“嘘你听。”
霍雨比住了他的嘴巴。
宋文彬侧耳倾听了片刻,果然听见外面有嘈杂的声音,那是很多人走来走去,以及重物拖动的声音。
宋文彬陡然警觉起来。虽然吃饭跳舞很开心,可这里毕竟是远离华夏万里之遥的非洲,没人知道这里的夜晚会发生什么。
他迅速从吊床上爬起来,落在地上。
霍雨则去床上推醒了苏缇娜,苏缇娜被摇晃醒之后不知道发生什么,但是霍雨和她耳语几句后,她便一骨碌站起身,牢牢的抓住霍雨的胳膊。
霍雨将她推开,率先拿着羚羊角出门了。
屋外夜色正浓,有很多人影在不远处的棕榈林中闪动,时不时的还有火光从森林中升起,影影绰绰,不知道在发生什么。
宋文彬跟在霍雨身后,苏缇娜则跟在他身后,三人摸黑离开了屋子。
这时,一旁的土屋后,有两个黑人转了出来,手里抬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件。宋文彬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能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霍雨只是看了一眼,便立刻低下头去,躲在院墙后面。
宋文彬借着月色仔细一看,那两个黑人竟然一丝不挂的抬着东西向远处的棕榈林走去。
等到两人走远后,宋文彬才抬起头,喃喃道:“搞什么飞机”
这时候,宋文彬发现自己的土屋有一个黑影,正一动不动的对着他们。回头看了好一会儿,宋文彬才发现那竟然是节目组的摄影师,他大晚上的不睡觉还扛着机器呢。
宋文彬又是敬佩又是恼火,他摸到摄影师身边小声问:“你不会连我们睡觉都拍吧!”
“导演的决定,他要求全程录制。”
摄影师说。
“你们不用睡觉吗!?”
宋文彬恼。
“我是晚班的。”
摄影师说道。
宋文彬:
这时候,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土坡下面,突发一朵火焰高高升起,火焰升起的同时还伴随着电机转动的声音。借助着火焰,有人拖着黑色的东西从茂密的丛林中跑了出来。
宋文彬不知道那边在做什么,于是几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偷偷上前,摸近后却发现,那黑色的东西是一根异常粗大的管道。
管道正在电机的抽动下,不断向外喷吐着粘稠的黑色物质,空气中充斥着一股臭鸡蛋般刺鼻的味道。黑色物质被喷吐到巨大的铁桶中。
而几个一丝不挂的黑人男性合力抬着桶,将桶叉到远处的一个铁槽上,随后在铁槽上一把火点着。铁槽上,一根管子正在不断喷出蒸汽。
看见黑夜里的这一幕,霍雨忍不住小声问道:“这些人在做什么”
“是石油。”
苏缇娜小声说道:“他们在炼汽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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