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古代受交通限制信息传播慢,可在孙途看来却全不是这么一回子事儿,因为只两日工夫,他家店中有着难得美酒的消息已经传得满城皆知,就是县城之外的人也有不少特意赶来一尝个中滋味儿。
于是接下来一段时日里,小小的孙家酒店就一直都宾朋满座,忙得于孝和和孙途两人都抽不出半点空来,最后连雅儿都只能从家里赶来相帮,这才勉强把这些客人给安排好了。
当然,辛苦忙碌也是能换来巨大收获的,虽然孙途没有把酒价提上去,依旧是卖十文钱一角,可架不住薄利多销,除了第一天也就五六百文的利润,之后每天的收入都超过了一贯大钱,这是于孝和他们以往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尤其是雅儿,在看到那一枚枚金灿灿的铜钱被丢进瓦罐里储藏起来时,整个人都感觉不到半点疲惫,整日里都是笑吟吟的,早没有了之前的烦恼忧愁,直到这时她才知道三哥哥所言果然是真,他确实有办法赶在日期到前把欠下的十贯钱给还上。
孙途也不时心生感慨,自己本以为那仓库里的都是些廉价垃圾呢,没想到放到千年前的大宋却价值陡升,他已经有些期待接下来再有仓库时能带出些什么更好的货品来了。
愉悦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十天后,孙家酒店美酒的名声已经传到了周边临近的县城,几乎每一个来此喝酒的客人都对此赞不绝口,而同城的其他酒店酒楼却是受到了不小波及,不但光顾他们的酒客日益减少,就是有去的,再喝他们的酒水时都会皱眉摇头,直言与孙家的美酒相差太远,如今再喝是半点兴趣都没有了。
当这些说法从其他酒客口中说出传入孙途他们耳中时,于孝和便有些担忧起来,但他也知道孙途还得尽快赚钱还债呢,所以并没有急着劝说什么。
可该来的事情却还是来了,这天中午,当店中依然顾客满座,酒菜香气四溢时,五六条壮汉便风风火火地出现在了店门前。只见他们来到当中一桌人前,只冲几人一瞪眼,那几位便已吓得直接从位置上起身,赶紧付账离开了。
见此,孙途略微皱了下眉头。但既然别人是自愿的,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笑着迎上去:“几位……”刚想问他们要点些什么酒菜时,他突然发现其中一人正是那头上没几根头发的癞头老-胡,于是后面的话就停了下来。
癞头老-胡趾高气扬地看着孙途:“孙三郎,听说你家酒店最近的买卖着实兴隆哪,看来该赚了不少钱了吧?既如此,你欠我们张五爷的债可就不能再拖了。”说着,还讨好地看了眼坐在上首处的彪形大汉。前日他在孙途跟前碰了钉子,今日有张五爷撑腰自然是要将场子给找回来的。
孙途也随之将目光落到了此人身上,他已经知道这张五爷大名张川,是这县里的厉害人物,据说还和势力不小的纪家庄的人有所关联。但他倒也没有一点惧色,只是笑了下:“原来是张五爷来小店光顾,倒是失敬了。”
张川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他两眼,才道:“真是想不到你孙家还能有此运道,居然能出这等好酒。你可知道,就因为这酒,连和顺楼最近都快开不下去了。”
于孝和在旁听了,神色就是一紧,那和顺楼可是纪家庄的其中一处产业哪,当即便把酒菜送了上来赔笑道:“张五爷说笑了,敝小店小本经营怎么敢与和顺楼抢生意呢?这是小店拿手的酒菜,还请五爷品尝。”
“不忙,孙三郎,那十贯钱的钱你还是不还了?”张川却不理对方,只是盯着孙途问道,气势咄咄逼人。
孙途低头笑了一下,这才道:“其实不用你们上门,我这两日就打算把钱还上了。”说着,他便转身去了柜台,把里头所放的一个褡裢给取了出来,双手捧着便送到了几人面前:“这里是十贯钱,你们点一下。所欠之帐,如数奉还。”说着便上前一步,将之摆在了那张五爷等人跟前的桌子上。
癞头老-胡面露怀疑,忙抢着把那褡裢给解开了往里观瞧,却发现那里头果然摆了串好的十贯铜钱,这让他显得更为惊讶起来,满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了孙途,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他本来是认定孙途此时是一定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的。可没想到,对方真就能把钱给还上了。不光是他,其他几人包括张川也愣了片刻,本想找此借口发作的几人竟有些失神了。
在此期间,店中其他客人都因为感觉到张川他们来者不善而匆匆吃喝完了然后付账走人,片刻间,就只剩下边上一桌两名客人还在自顾吃酒,不受此影响。
张川随手取出一串钱来掂了掂份量,这才点头道:“好,孙三郎果然是个信人,这笔帐就此两清了。那接下来我就要与你谈谈另一笔买卖了。”
孙途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只等其把话说下去。这态度让张川等人心头一阵恼火,几名汉子脸色已经有些不善了,倒是张川依然从容,只见他把钱丢回到褡裢里,这才道:“说句实话,我是早就看中你家酒店了。这样吧,这些钱你拿回去,就当我跟你买下这酒店了,如何?”
孙途面上顿现讥诮之色:“早前你让癞头老-胡来要挟我家,不还钱就要拿走我孙家酒店。现在我还了钱,你又想只用这点钱买下它?张五爷,你不觉着自己的胃口太大了么?”
“小子,五爷这是给你脸了!竟敢如此与五爷说话!”一名壮汉当即恼声喝道,还捋起了袖子,似要动手。
可孙途却根本不受其威胁,只是盯着张川。后者被他那双亮得渗人的眼睛一盯,心里没来由的就是一寒,随后才反应过来,冷笑道:“看来你这是不想与我做这场买卖了?”
“这是我爹传给我的,我再不肖也不敢卖了它。”孙途直截了当地回道。
“嘿,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孝顺儿子。那我可就要与你再算一笔帐了,就因为你这店,让我和顺楼几日里亏了不下五十贯钱。你要是敬酒不吃,那就吃下这杯罚酒,把五十贯钱赔给我吧。”
什么叫蛮不讲理,这就是了。从来没有人会把自家的亏损让竞争对手负责的,但张川却说得理所当然,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
孙途笑了起来,这才是他们今日前来的最终目的了。而看到他这样子后,张川等人也笑得越发的欢了:“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把酒店还有你家酒的配方交出来,要么……”
“我要是都不选呢?”孙途眯起了眼睛,直接打断了张川的话头。
气氛陡然一僵,张川脸色更是一沉,癞头老-胡已经果断喝道:“好你个孙三郎,真是够胆。在我们郓城县,还没人敢这么回张五爷的话呢!你不是想知道后果了,我来告诉你!”说着猛地一步朝着早被眼前变故吓傻的雅儿冲去,一探手就把小姑娘的手给扣住了,拉到自己跟前狞笑道:“不光是你,就是这女娃儿也得用身子还债!”说着另一只手已经摸向了雅儿的脸庞。
孙途是真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朝雅儿下手,看到雅儿被人挟持后那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心中怒火猛然就升腾了起来,当即一步跨到了癞头老-胡跟前,喝一声:“把你的爪子给我撒开!”手已在其摸到雅儿俏脸前一把捏住了对方的手腕,猛然发力下,竟让癞头老-胡一声痛呼,下意识地便松开了扣着雅儿的手。
孙途趁机把雅儿一把拉到了自己身后,然后手上发力一推,就将癞头老-胡给推得踉跄后退,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显得狼狈不已。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其他几人直到此时才回过神来,当即腾地站起身来,朝着孙途就围了上来。张五爷的脸上也已露出怒容来,这几年里还真没人敢如此下自己的颜面,看来今日得做点什么,好让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长长记性了!想到这儿,他也慢悠悠地起身,似要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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