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猴子感觉今天不对劲儿,法军居然在夜间发动了进攻。
法军后勤补给不畅,前线士兵每天也只能领到两块面包。
单一的营养摄入,很快就让士兵们患上夜盲症。
所以,法国人在晚上基本不会进攻。
可今天却好像变了一支军队一样,居然在晚上发动了大规模进攻。
从枪声上判断,进攻的法军至少有一个加强排,甚至是一个连。
马克沁有两挺,还有数量不少的迫击炮。
天很黑,迫击炮不断的将照明弹打到天上。
阵地上照得跟白昼一样,可这里除了废墟,就是碎砖烂瓦。
穿着雪地迷彩的明军士兵只要不动,基本上不会被发现。
反而是爬到了锅炉房顶上的丁三,借助光亮可以看清楚进攻的法军。
这些法军缩头缩脑的,同样躲在废墟后面,诈着胆子向对面开枪。
马克沁“哒哒哒”的响个不停,也不知道看没看到目标。反正就是一阵扫,打到了算赚到,打不到明军还能壮胆儿。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明军的迫击炮没有开火。
难道说那个土匪头子一样的连长,还想复刻前两天的战斗?
这怎么可能,法国人又不傻,能被同一头驴踢两次?
瞄准镜几次套在机枪手身上,可又不得不放弃。
距离有些远,不能保证命中。
丁三总是觉得,这些法军有些不一样。
和白天的法军相比,他们至少知道在身上披上白色的床单。帽子也被白布包裹住,款式很像大明孝帽。
不得不说,白色的床单还是带来一些保护。
至少,比那红色的双排扣上衣要好。
更加重要的是,白色的床单掩盖了军装,也掩盖了军衔。
丁三再也不能轻易在人群中找到军官了!
不过凭经验,丁三还是瞄准了一个家伙。
每次这个家伙挥手的时候,法军士兵就会有人向前跑。
肯定是军官无疑了,至少也是个指挥位。
“砰!”一发十二点七毫米子弹,直接打在这家伙后颈下方。
动力强劲的子弹,几乎把他的胸膛炸开。
脑袋滚出去一米多,鲜血喷得更远。
四周法军惊骇得纷纷找掩体隐蔽,一些有经验的家伙,开始循着伤口开始搜寻枪手位置。
“他奶奶的,不好对付啊!”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丁三的心头,没有任何犹豫,丁三抱起狙击枪躲到了锅炉后面。
“轰!”连半分钟都没有,一发炮弹就砸在他刚刚站着的窗口。
无数弹片混合着被崩飞的砖头,打得锅炉“砰”“砰”作响。
幸亏有锅炉挡着,不然这会儿估计自己应该已经挂了。
丁三扛着狙击枪,在漫天的灰尘当中疯狂奔跑。
他一丁点儿都不关心到底是什么玩意炸了他,丁三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万一真的来一发重炮炮弹,就算是想跑都没机会。
躲在一处矮墙后面的老猴子,看到锅炉房爆炸的火光,立刻感觉头皮发麻。
今天晚上进攻的法军非常有耐心,他们不像以前的那些法军那样进攻。
而是一丁点儿一丁点儿的往前挪,人躲在大片废墟的后面,又或者是残墙的后面掩盖住身形。
明军战士枪法虽然好,但却拿这些人没办法。
因为他们就躲在两百多米远的地方和明军对射,根本不往前走一步。
“机枪,不准动。”老猴子再次大声的喊了一嗓子。
机枪就在距离他十米远的地沟里面,机枪手架好机枪,已经准备扣动扳机,却被连长叫住。
马克沁打得山响,子弹雨点儿一样倾泻在明军阵地上。
好多明军士兵被压得抬不起头来,根本没办法和法军对射。
不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一声惨叫,好像有人中枪。
“连长,这样不是办法。弟兄们被马克沁压得抬不起头!”
“我总是感觉不对劲儿,他们为什么不往前冲,而是躲在那么远地方和咱们对射。
难道说,他们的子弹很富裕?”
法国人后勤补给不足,从尸体或者俘虏身上,都搜不出来多少子弹。
请来舌人问过俘虏,每个法国兵上战场前,才配发四十发子弹。
四十发子弹听着不少,可实际打起来就不太够用了。
尤其是新兵,打起枪来好像是在放鞭炮。
不大一会儿就能把四十发子弹打光!
步枪没了子弹,跟烧火棍区别不大。
自从莫斯科外围白刃战的惨败之后,法国人就不怎么愿意和明军进行白刃战了。
你端着刺刀,人家那边拿着手枪。还没靠近,已经身中数弹饮恨当场。
这不是作战,这是赤裸裸的屠杀。
“连长,打吧!
不打不行了,再这样下去法国人有没有弹药我不知道,反正咱们的兄弟快没弹药了。”
“……!”老猴子这下没办法了。
明军自动武器多,子弹消耗自然也就大。
这样持续的输出,即便有些弹药存货,也经不住这样祸害。
“连长,还是让机枪打吧。”
老猴子举起望远镜看了一眼,腮帮子咬得跟石头一样硬。
“机枪!
打!”几乎打字刚一出口,身后十米远的机枪就射出一长串儿的子弹。
灼热的弹痕在漆黑的夜里,好像鞭子一样抽向了法国人的阵地。
机枪的压制力就是好,对面的步兵一下子就哑火了。
全都把脑袋缩回去,再不敢露头。
“迫击炮,把他们的马克沁给老子端了。”望远镜里面,老猴子早就看到了马克沁的位置。
马克沁这东西,不像mg-42这样轻便。转移个阵地,得四个大小伙子抬着才行。
加上连续射击,枪口火焰明显,漆黑的夜里想发现马克沁的位置并不难。
黑夜之中,判断距离是个技术活儿。
为了保证命中率,连里的迫击炮进行了连续三轮的齐射。
力求打出覆盖性射击的效果,把马克沁干掉。
老猴子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这样一来连里的这点儿火力可就全暴露了。
不过对付马克沁就要营里团里的火力支援,这又有些说不过去。
毕竟,对付马克沁这东西。大明一向都是在用连属迫击炮!
不管是射程还是威力,马克沁完全不是迫击炮的对手。
尤其是这种覆盖性射击,马克沁机枪根本没有逃走的可能。
果然迫击炮连续,橘黄色的火焰此起彼伏亮起,敌军的马克沁迅速哑火。
法国人那边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只有几支单发步枪,瞧准了机会搂一下火。
老猴子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今天晚上的一切都太反常了。
“机枪赶紧转移阵地!”老猴子说了一声之后,就窜向了电话机。
他决定,向上面要一些炮火支援。
直接把面前的这些法国人炸碎了事儿!
“轰!”刚刚走到电话机旁边,身后就传来巨大的爆炸声。
爆炸的气浪震得老猴子胸口一阵发闷!
刚收到命令的机枪手和机枪一起不见了,地上只残存了星星点点的火焰。
糟糕!
不祥的预感证实了!
“快跑!”老猴子对着迫击炮阵地喊。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炮弹带着哨音砸在了迫击炮阵地上,爆炸的声音密集得听不出个数。
“轰!”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气浪把三十多米外的老猴子直接掀飞了。
完蛋了!
弹药殉爆了,迫击炮阵地也完蛋了。
连里这点儿火力全完蛋了,现在掷弹筒都算是重火力。
可……可这玩意是机枪和迫击炮之间地带的火力补充,威力也比迫击炮要逊色。
爆炸声此起彼伏,前后不过两分钟时间。
连里刚刚开过火的机枪阵地全部被干掉!
这一下老猴子懂了,刚刚和明军对射,是想着记录下机枪阵地的位置。
那挺马克沁就是用来勾引明军迫击炮的,只要迫击炮连续开火,就能够依靠炮口闪光确定迫击炮阵地的位置。
虽然迫击炮炮口闪光非常微弱,但在漆黑的夜里,法国人还是精准的找到了。
一切都是精心布置的结果,法国人这一次非常有耐心。
很快,那些被压制住的法国人开始射击。
灼热的步枪子弹撕裂黑夜,打出一道道火红的弹痕。
明军步兵只能硬着头皮还击!
“轰!”一发炮弹准确落在一个明军士兵面前,直接把那个人上半身炸没了。
变了形的钢盔飞走四十多米远,落在了老猴子的脚下。
法国人不知道用的什么炮,点名式的挨个对着枪口火焰开炮。
只要出现枪口闪光,炮弹跟着就打过来。
即便是身手矫健之辈,也很难躲开那炮弹的轰击。
前后不过六七分钟时间,先后有十几个明军士兵被火炮炸死。
而明军这边,根本做不出像样的反击。
“连长,我带着人摸过去,用掷弹筒把他们的炮炸了。”
“回来,你知道人家的炮在什么地方。”老猴子愤恨的吼了一嗓子。
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兄弟,现在被人点名儿似的一个个干掉,老猴子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可对方用的究竟是什么炮?
榴弹炮?
不可能!
榴弹炮不可能有那么准!
而且榴弹炮的威力,要远比这炮要大。
这到底是啥玩意?
老猴子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儿的武器。
没时间再让他琢磨了,战士们全都缩在掩体里面,根本不敢开枪。
那些法国人不断用步枪试探这,已经有人跑出掩体,开始一步步的向明军靠近。
而明军这边,只要有人敢开枪,一定会有炮弹循着枪口火光扑过来。
炮弹威力不能说强大,但对付步兵足够用了。
老猴子眼看着一道道火光炸起,远处法国兵胆子越发的大了,开始嚎叫着冲锋。
情势不是十分紧急,而是万分紧急。
“轰”!“轰!”“轰!”爆炸声响个不停,几乎每一声爆炸就是一条活生生的汉子。
“撤!他娘的,撤!
都给老子撤!”老猴子脸色铁青,大声吼叫着下达了撤退命令,那声音甚至盖过了炮弹爆炸的声音。
“连长,擅自撤离阵地是要被枪毙的。”副连长当时就傻了,拉着老猴子的大衣规劝。
“这仗怎么打,咱们兄弟都战死在这里就有用。撤!
谁他娘的不撤,老子毙了他。
我下的命令,我负责。将来要枪毙,第一个打老子的脑壳。”
老猴子火了,操起阿卡步枪吼道。
“连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没工夫在这里墨迹,赶紧给老子撤。
撤!都撤!”
“弟兄们的尸首怎么办?”副连长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按照规矩,即便是撤退也不能把自己兄弟的尸体留给敌军糟蹋。
“顾不得了,活人都顾不过来,还管什么死人。”老猴子骂了一句。
老猴子一声吼,所有的明军士兵如蒙大赦一般的都往回跑。
都是打惯了仗的老兵,知道什么仗好打,什么仗不好打。
他们都明白,这仗没个打。硬挺下去,只能是个全军覆灭的下场。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全连最多支撑一个小时。
明军第一次逃离了战场,法国人兴奋的“嗷”“嗷”叫着往前冲。
从察里津外围战斗开始,从来没有过这样轻易的取得胜利过。
哪一次攻克明军阵地,不是尸山血海的。
最后战壕都是用尸体填平了,才他娘的能占领明军阵地。
老猴子看了一眼后面追上来的法国兵,嘴角露出一抹狞笑。
“追老子,那就好好追!”
法国兵一边追,一边射击。
奈何跑动中,射击移动目标实在是太难了点儿。
更何况,现在还是夜间,视线非常差。
明军逃得狼狈,法军也追得凶悍。
忽然间,冲在最前面的法军士兵脚下响起轻微的爆炸声。
声音不大,但却十分致命。
一颗地雷被踩爆炸了,地雷威力不大。不过数十颗钢珠,已经嵌入了法军士兵的双腿。
那个法国士兵摔倒在地上,嚎叫声之惨烈听得人头皮发麻。那已经不是人的声音,而是地狱里来的恶鬼。
一个法国军官跑过去,对着士兵脑袋就是一枪。
惨嚎声戛然而止!
“上!抓住一个活的明军,赏一千法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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