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品看人品,赵良栋端起酒杯就干杯。
看得出来,这是个大老粗实诚人。
这对虎妞来说是件好事情,李家现在不缺心思机巧八面玲珑的家伙,倒是缺少这种实诚的大老粗。
喝白酒肯定喝不过这位准姐夫,李麟果断的换了啤酒。
这东西适合用碗喝,喝上三五碗都不成问题。
不过啤酒这东西,喝多了之后会走肾。具体来说……,就是频繁的上厕所。
李麟从厕所出来,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长袍的家伙。
看到李麟瞧他们,立刻对着李麟躬着腰。
李麟出来吃顿饭是大事情,厨房里面有人监视着厨子。走廊里面全是便衣!
李麟包厢两边的的包厢,全都被包下来,里面坐着的也是便衣。
整个三楼,实际上处于封锁状态。
赵良栋也不知道,自己宴请未来小舅子,给醉风楼的老板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李麟也不明白,虎妞究竟是怎么瞒过赵良栋的。
按理说,虎妞在京城里的那套宅子,傻子也知道这是大富大贵之家。
平民百姓的,怎么可能在通州新城有那么大一套别墅。
别墅门口,还有警卫连站岗。
普通人家,能有正经八百的辽军站岗?
对着副官勾了勾手,副官立刻跑了过来。
“少帅!”
“都说了,今天不准叫我少帅,让人听了去。”
“诺!”
“给我四叔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有空,我有事情要去禀报。”
“诺!”
赵良栋的话,让李麟心底警铃大作。
整补中心是普通百姓踏入明军的第一步,在整补中心学成什么样,那今后就是什么样。
如果大明军队都变成了这副模样,那还怎么打赢这场仗。
看来这个整补中心,也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不过这件事情,他可没办法推动。
毕竟,李麟现在并没有实际职务。插手这种事情,名不正,言不顺。
“喂!大麟,你在干什么?”赵良栋从包间里面走出来,看到李枭和一个伙计打扮的家伙说话,立刻走过来。
“哦,没啥!让他们上壶热茶,刚刚吐了漱漱口。”李麟看到赵良栋出来,赶忙遮掩。
“这位爷!本店只有去年雨前,您看……!”扮成伙计的家伙相当机灵,听到李麟的话立刻续上。
“什么去年今年的,赶紧端热茶来,没见我家兄弟等着漱口。”赵良栋大气的说道。
“诺!”“伙计”赶忙躬着身子走。
“回来!”
赵良栋一声喝,“伙计”浑身一颤,很怕赵良栋看穿了自己。
“这位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今天帐只能我来付,不许他人付账。
若是你们偷偷收了别人的钱,小心老子砸了你的店。”
肌肉鼓鼓的赵良栋,瞪着铜铃一样的眼睛跟张飞似的。
“伙计”没来由的一阵心悸。
到底是李枭警卫团里面精挑细选出来的人,失神只是在一瞬间,立刻弓起了身子:
“这位爷,小的知道了。这就知会账房,不许别人结账。”
“知道就好!大麟,赶紧进屋。
我跟你说,不许你结账。说好我请客!”
赵良栋大手一抓,拉着李麟的胳膊往包间里面走。
他不知道的是,就这一抓过去的瞬间。走廊里面至少有四个人的手摸向腰间手枪!
“你俩干嘛去了?这么久?”走进包间虎妞问道。
“你兄弟要找伙计结账,还怕我知道,谎称要茶水。
这点儿小把戏,也能骗得过我?
兄弟,今天是我请你。
哥哥虽然穷,但一顿饭钱还是请得起。
安心的坐!”赵良栋压着李麟的肩膀,李麟根本没办法拒绝。
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愁眉苦脸的看着虎妞。
这家伙力气太大了……!
未来这位大姐,怎么受得了。
“来,兄弟!干。”赵良栋再次端起酒杯。
李麟终于明白,这位准姐夫不是酒篓子,而是酒缸。
太能喝了!
酒局结束的时候,李麟已经是昏沉沉的,需要虎妞搀扶着才能走稳当。
“兄弟,你也是个实在人。”赵良栋打着酒咯,熊掌一样的巴掌往李麟后背上拍,差一点儿就把李麟拍吐了。
侍卫们很担心的看着李麟,很怕这位太子爷喝出个好歹来。
晃晃悠悠的走到楼下,赵良栋径直去会账。
“哎呀!我的镯子碰碎了,小兔崽子你找死啊。”一个尖利的女声传了过来。
李麟和虎妞顺着声音看过去,见到水族箱边上,一个背着包裹的小男孩儿,正被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子薅住脖领子。
“我……我……!我不小心的。”那小男孩大概六七岁,被这女人一吓有些害怕,说话结结巴巴声音很小。
“哼!你不小心的,你个小兔崽子,你知道这翡翠的镯子值多少钱吗?
你个小兔崽子!”那女人越说越气,“啪”的一巴掌扇在了小男孩儿的脸上。
小男孩儿倔强的憋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你干什么?凭什么打我的孩子?”一个穿着粗布衣服,脑袋上戴着白花的妇人跑了过来,一把将小男孩搂在怀里。
“娘!”委屈的小男孩儿“哇”的一声哭出来。
“呦!
哪里来的乡下人,这醉风楼真是越干越次了。怎么什么人都进得来!
你儿子碰坏了我的翡翠镯子,你说怎么办?”
“碰坏了镯子我们赔,你怎么打个孩子。”
“呵呵!你们赔?赔得起么你们。
我这镯子,可是我们当家的从缅甸弄回来的。价值上千银元!
我看就是算是把你们卖了,都不值这个价钱。”
妖艳女人给了这对母子一个大大的白眼儿。
“上千银元……!”妇人有些傻眼。
她明显就是第一次来京城,一千银元对她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妇人对着小男孩的屁股,狠狠拍了两巴掌。
“行了!行了!别演戏了,说说,这镯子怎么赔。”妖艳女人厌恶的看着眼前这对母子。
“俺想让俺爹也看看长钳子的大虾。”孩子哭得泪眼婆娑,把后背的包裹抱在怀里。
“傻孩子!”那妇人看到包裹,眼泪一双一对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装什么可怜,今天不赔钱,你们休想走出这个门口。”妖艳女子不依不饶。
“嫂子!怎么了?”那对母子正六神无主的时候,身后忽然多了个穿着军装的少尉。
“孩子不小心,碰坏了人家的镯子,人家要赔一千两银子。”妇人忍住眼泪说道。
“什么镯子一千两银子,这不是讹人呢么?”少尉气吼吼的喝道。
“怎么?当兵的来就不用赔钱了?
当家的,快着些过来。我被人欺负了!
当兵的欺负人,还要打我啊……当家的,快点儿过来啊,一会儿我就被人打死了。”
或许是畏惧这身军装,妖艳女子立刻嚎哭起来,一边嚎哭一边大声呼唤着她男人。
“谁欺负俺的女人,活腻歪了!
呦呵!队伍上的人,队伍上的人碰坏了别人的东西就不用赔了?”
散台桌子上,站起来一个穿着貂皮大衣的壮汉。剃成青皮的脑瓜子上疙疙瘩瘩好多伤疤,脖子上挂着条拇指粗细的金链子。
走起路来好似肉山一样,比赵良栋还大了一号。
“那你也不能讹人,什么镯子一千银元。”
“一千银元?你听错了把,一杠一,是三千银元。
看看这东西,水头足足的正宗缅甸绿翡翠。
现在京城市价,没五千银元你都不要打听价。”壮汉狞笑着看着少尉军官。
“五千银元,我的天呐!”抱着孩子的妇人嚎哭的声音更大了。
“我警告你,他们是烈士的遗孤。你敢讹诈烈士遗孤,到了衙门里面没你好果子吃。”
少尉军官显然也被五千银元这个数字吓到了!
“烈士,你说烈士就是烈士了?我还说他们是……!”壮汉说了一半,没有再说下去。
那个小男孩打开了怀里的包裹,褪下包裹皮,里面赫然是个骨灰坛子。
“这是俺爹,跟着大帅在俄国打仗打死了。俺娘和俺来接俺爹回家!”小男孩儿眼睛里冒出来的泪水,好像泉水一样涌了出来。
“哎呦!晦气死了,被个死人撞了。
当家的,你可得给我做主啊。这得走多长时间霉运啊!你得多要些钱财才行。”
妖艳女人一见到骨灰坛子,接连“呸”“呸”“呸”的往地上吐着唾沫,脸上更是嫌弃到了极点的模样。
“呵呵!跟着大帅打仗打死了,那也得赔钱。
《大明律》里面可说,烈士家的人碰坏了别人东西不用赔的?
不过念着你们是烈士家的遗孤,少要一些,给四千银元就放过你们。
不然,咱们去衙门打官司,你得赔五千两银子才行。”
壮汉瞥了一眼骨灰,虽然愣了一瞬间,但很快镇定下来。
那少尉气得咬牙切齿,却没有任何办法。
真是不怕流氓会武术,就怕流氓有文化。这壮汉拿《大明律》说事儿,少尉也没有办法。
毕竟,队伍上的人也得遵守《大明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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