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此言过矣,为叔可不敢言甚指点的。”
四爷本以为拿二库的两个职位便能将弘晴打发了去,却不曾想弘晴便宜得了去,却兀自不肯罢休,简直就是贪婪无度,四爷当即便气得直磨牙,恨不得拿把刀将弘晴活剐了去,只是想归想,做却是万没kěnéng这么做了去的,无奈之下,也只能是意有所指地回了一句道。
“呵呵,四叔过谦了,您管着户部十数年,这户部里怕就没您不zhidào的事儿,小侄有了疑窦,也只能向您请教不是?”
四爷这话说得寒,大体上是在警告弘晴不要太过分了,真若如此,他四爷可就要来个鱼死网破了的,这么个威胁之意未免太明显了些,弘晴自是不会听不出来,然则弘晴却是半点都不放在心上,也就只是打了个哈哈,颇有深意地奉承了四爷一把。
“哼!”
弘晴这话虽是笑着说的,可内里显然没啥好意,四爷又不傻,怎kěnéng听不出来,心火当即便大起了,只是偏生又不好发作出来,也就只能是冷哼了一声了事。
“四叔,小侄若是没记错的话,十数日前朝议之际,四叔尝言户部库银已然见了底,不知可属实否?”
四爷的脸色已是黑若锅底,可弘晴却是视而不见,满不在乎地耸了下肩头,自顾自地往下说了一句道。
“哼!”
一听弘晴这话里明显地藏着埋伏,四爷自是不肯正面作答,不置可否地便再次冷哼了一声。
“嘿,四叔说的其实也有理,不算那些长年亏欠之数,银库里确是只有九百八十三万七千三百余两,这数目字可对?”
弘晴就是来找碴的,甭管四爷态度如何恶劣,弘晴依旧是不紧不慢地往下追问个不休。
“bucuo!”
四爷本不待理睬弘晴的问话,可被弘晴死盯着看了良久,实在是撑不住了,没奈何,也就只能是干瘪瘪地吭了一声。
“是便好,啧啧,就这么点银子,确是不好耍啊,支付一年的军费怕都难了,换成小侄处在四叔的位置上,怕也得头疼万分了的,难,实在是难啊。”
四爷这么一作答,弘晴更来劲了,吧咂了下嘴唇,一派为四爷着想状地扯了一大通,那等惫懒之状一出,四爷实在是被弄得有些子哭笑不得。
“嗯……”
四爷本就不以辩才著称,口才也就一般般而已,这当口上还真不知该如何应对方hǎode,也就只能是不置可否地长出了口大气。
“四叔如此为难之际,竟然有小人敢暗中作祟,小侄岂能容得这等鼠辈,今儿个说不得也只好提三尺剑,为朝堂除硕鼠了!”
四爷这么口大气方才一出,弘晴却是突然变脸了,但见其猛地一拍身旁的几子,义愤填膺状地便怒骂了一嗓子,身上的杀气就此陡然大起了。
“贤侄何出此言?”
四爷向来不苟言笑,身上的煞气也大,可比起弘晴这等沙场里滚过的主儿来说,却是差得太远了些,此际愣是被弘晴身上迸发出来的浓烈杀气给冲得眉头狂皱不已,还真怕其不管不顾地在户部大闹上一场,没奈何,只好放缓了语调,尽量委婉地追问了一句道。
“四叔不会还蒙在鼓里罢?”
一听四爷这般问法,弘晴脸上的怒色立马便被狐疑之色所取代,诧异万分地打量了四爷好一阵子之后,这才惊疑不定地反问道。
“嗯?此话怎讲?”
四爷实在是被绕糊涂了,皱着眉头想了好一阵子,也愣是没搞懂弘晴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啥药来着,无奈之下,也只好语出谨慎地吭哧了一声。
“四叔莫非真不zhidào?”
弘晴就一卖关子的高手,此际既是已操控住了谈话的节奏,自是乐得好生戏耍四爷一番,并不急于道破谜底,而是作出了副讶异莫名状地发问道。
“究竟何事?讲!”
这一见弘晴如此作态,四爷简直就跟生吃了只苍蝇般难受,偏偏此际弘晴乃是奉旨而来,四爷就算再有脾气,也发作不得,没法子,也就只能是顺着弘晴的意思,不甘不愿地追问了起来。
“呵,原来四叔真的是被蒙在鼓里啊,还好,小侄还以为睦荣那几个混账东西是奉了四叔的命令行事的,嘿,幸亏小侄来问了四叔,若不然,怕是要冤枉好人了,好险,好险!”
弘晴颇有些夸张地伸手抹了抹额头上那压根儿就没影子的汗水,一派如获重释般地长出了口大气,感慨万分地扯了一大通。
“睦荣?这厮又私下捣鼓了甚名堂来着?”
一听弘晴提到了浙江清吏司郎中睦荣的名字,四爷的脸皮子立马便抽搐了起来,没旁的,到了此际,四爷已是猜出了弘晴绕了这么个大圈子的用心所在,心自不免有些发虚,概因睦荣等人所作所为正是出自他四爷的暗示,当然了,也少不得八爷那一头的配合,这等事儿不消说是上不得台面的,四爷纵使已然明了了弘晴的算计,却也不敢当真承认下来,还真就只能是憋屈无比地装着糊涂。
“四叔,您劳心费力地在为军费开支筹谋着,可睦荣等人却瞒着您私下捣鬼,嘿,闽、浙,两广以及湖北等五省之夏入到如今都不曾入账,也不曾解入库房,个中岂非无因,依小侄看,这帮混账行子实是太猖獗了些,八百二十五万余两银子的账目都敢漏,小侄实是看不过眼了,此事非得追究到底不可,哼!小侄这就拿了钦差关防,将这帮子小人一体拿下,好好审审,看是谁给了他们胆子,竟敢如此胡作非为!”
四爷这么一问不打紧,弘晴的脸色立马便阴沉了下来,拍案而起,怒气勃发地便骂了起来,摆出了副定要死揪住此案不放之架势。
“竟有此事?这……,唔,贤侄且消消气,容为叔查上一查,看情形如何再定可好?”
眼瞅着弘晴翻脸比翻书还快,四爷当真是有苦在心口难开,偏生这会儿理在弘晴那儿,四爷就算是想发脾气也没处发了去,又怕弘晴起性子乱闹上一场,到了头来,少不得他四爷要吃挂落的,哪敢真允了弘晴的提议,忙温言地劝解了弘晴一番。
“查,必须彻查,此事不查个水落石出便不算完,赵大人,尔且去喊人来,本王这就要升堂问案!”
弘晴又哪是好糊弄的主儿,自不kěnéng被四爷这么番无甚营养的话所打动,愤愤然地一跺脚,一边痛骂着,一边喝令赵申乔去准备升堂事宜。
“喳!”
这一见弘晴将四爷耍得个团团转,赵申乔心中自是解气得很,憋着笑地高声应了诺,一转身,作势便要向外行了去。
“且慢!”
眼瞅着赵申乔要走人,四爷可就稳不住了,没旁的,此事压根儿就经不起查,真要查了下去,四爷哪能脱得了干系,不说虚言欺君之大罪么,少不得也是个治理不利之过,闹到了老爷子处,四爷当真就得面子、里子一块儿丢了个干净。
“嗯?四叔莫非是打算包庇那帮子小人不成?”
四爷这么一出面,弘晴的脸色立马便不好相看了起来,话也问得寒气四溢,大有一言不合,便要请出圣旨之架势。
“贤侄误会了,此事非同小可,眼下情形未明,若是闹得户部大乱,于社稷实有大不利焉,倘若影响到了前方之军需供应,须不是好耍的,呵呵,贤侄先消消气,有甚事慢慢商议了去便是了,来,坐下说,坐下再说。”
尽管被弘晴这么句硬梆梆的言语顶得胸口闷疼不已,可这当口上,四爷却是不敢由着性子行事,只能是强笑着起了身,几个大步行到了弘晴身旁,作好作歹地劝慰着。
“四叔见笑了,小侄也就是一时义愤,还是您说得对,此事慢慢议上一议也是hǎode,啊,四叔,您也坐,左右此际无事,赶巧赵大人也在,我等三人便就此议上一议如何?”
弘晴其实也不打算将事情往大了闹了去,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此无他,老爷子那一关过不去,真要是将事情闹大发了,四爷等人固然没好果子吃,弘晴自己也少不得要吃挂落,挨罚事小,被老爷子猜忌才是要老命的大麻烦,而今,四爷既是有了私下媾和之意,弘晴自是乐得从命上一回,当然了,打铁终归须得趁热,弘晴可没打算让四爷有丝毫缓过气来的机会,紧赶着便提出了议事的要求。
“唔……”
四爷虽是不想让此事闹大,可也不想在这等尽落下风之际跟弘晴议事,只是拒绝的话语一时间还真不好说出口来,也就只能是假作沉吟状地支吾着。
“四叔有难处,小侄是zhidào的,罢了,小侄也不敢烦劳四叔,这就升堂问案好了,左右这骂名小侄一人承担了去便是了!”
眼瞅着到了这么个份上,四爷还在那儿想着脱身之策,弘晴可就不爽了,脸一板,再次站了起来,一派大义凛然状地丢下句场面话,抬脚作势便要向外行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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