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王爷遇刺,凶手居然是白莲教,这等事儿一经传出,山西官场的天当即就垮塌了半拉子,大小官员们全都急得有若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各府各县全都动了起来,侦骑四出,差役四窜,到处是一派的兵荒马乱,这也不奇怪,本来么,白莲教就是朝廷明令严缉的邪教,但凡有所发现,所在辖区若是处置不当的话,都难免要吃排头,更别说这帮子白莲教众居然还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钦差王爷,若是没个交待,全山西的大小官员们都甭想有个hǎode,受处分还是小事,闹不好乌纱帽就得被撸了去,那后果自是不消说的严重。
山西官员们这么一发狠,原本就乱的局势顿时便更乱了几分,每日里都有无数人被逮进大牢,天晓得内里到底有多少是真的白莲教徒,整个山西境内已是一派的乌烟瘴气,各种版本的流言蜚语四下乱传,有说弘晴遇刺伤重的,也有说白莲教已准备在山西大举起事的,更有传言说这一幕完全就是弘晴自演自导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转移视听,以掩盖其应对金融风暴之不力,众说纷纭之下,人心惶惶,局势混沌难明。
毫无疑问,山西省内这等风声鹤唳的局面,对于弘晴要办的差使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若不是弘晴早有对策的话,这回的差使怕还真就要砸锅了的,纵使如此,眼下这等局势也不容乐观,倘若弘晴不能在五日内准时拿出令各地涌来的债主们满意的答案的话,只怕稍有个火星,整个太原城就会有若火药桶般地炸了开来,那后果当真不是好耍的。
局面竟会演化到这等复杂之地步,这是弘晴离京之前所不曾预计到的,棘手自是不免之事,没旁的,弘晴对自个儿构思出来的虽有着绝对的信心,对老爷子的开明么,也有着足够的信心,可眼下这等乱糟糟的局面一出,弘晴却是不能不担心四爷与八爷会在其中做手脚八爷与白莲教之间有勾搭一事,旁人或许不知,弘晴却是心中有数的,此番骤然遇刺,内里蹊跷重重,弘晴自是不能不多想上一些。
弘晴此番去双塔寺游玩完全是一时兴起,zhidào一行人具体去向的也就身边的几名侍卫罢了,显然不存在事先走漏消息之kěnéng,偏偏白莲教就能在双塔寺里设下了埋伏,尽管这等破绽百出的埋伏看起来是临时起意,kěnéng找到地头本身就意味着一件事,那便是他弘晴的身边一准存在着一张无形的网,至于躲在网中随时准备捕猎的仅仅只是白莲教,还是藏在暗处的八爷,又或者是八爷与四爷之联手,弘晴一时间还真不好下一个判断的,可不管怎么说,在这等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形下,都由不得弘晴不慎而又慎的。
若造乱的仅仅只是白莲教,弘晴倒是不怕,左右不过一群跳梁小丑罢了,再怎么折腾,都上不得台面,可若是加上了八爷以及四爷,那麻烦可就大了,哪怕弘晴的随行侍卫三百余众已在日前赶到太原,再算上“尖刀”太原分舵的不俗之实力,弘晴也不敢保证自个儿一定能安全无虞,该不该调动“尖刀”总舵的力量来援,就成了弘晴须得考虑的wènti从京师调人来倒是不难,一句话传回去,就可调来大批的高手,可如此一来,小串子胡同处自不免空虚了去,万一要是那两位爷联手发难,先端了弘晴的老底有老十六兄弟在,防住官面上的麻烦不难,却绝对挡不住四爷与八爷两方暗底势力的联手攻击,那乐子同样小不到哪去!
两天半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转眼间,离弘晴给出的五日之期限已只剩下了最后半天,弘晴始终没再出驿站半步,也不曾去过问过山西官府的行事,就宛若无事人一般,当然了,那不过都是表象罢了,实际上,弘晴无时不刻不再注视着事态之变化,于此同时,也在等待着两方面的消息,一么,不消说是老爷子批准他的救市计划,其二便是透过“尖刀”太原分舵暗中查探各方之动向,尤其是白莲教那头的kěnéng之动向,然则遗憾的是这两头都不曾有甚明确的消息传回,这令弘晴自不免为之烦躁不已的。
“禀王爷,山西巡抚李荃派人前来告急,说是各方债主又将巡抚衙门堵上了,群情汹汹,恐事有变,请王爷明示行止。”
时间之流逝向来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半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天刚亮不多久,弘晴还尚在用早膳,就见李敏行急匆匆地从外头闯了进来,几个大步来到了近前,一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终于还是来了!
一听李敏行这般说法,弘晴的心头不由地便是一沉,没旁的,弘晴已然察觉到此事背后必然另有文章,若非有人在暗中串联,各方债主又岂敢在这等大搜白莲教的紧张时刻包围巡抚衙门,而今,圣旨兀自未到,弘晴原先拟定的最优应对方略显然已是没了施展的基础,形势自然不是太妙!
“去,将那人唤来!”
尽管形势不妙,可这么些年的养气功夫也不是白练的,哪怕心情再烦躁,弘晴也并未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声线平淡地吩咐了一声。
“喳!”
弘晴既是有令,李敏行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退出了房去,不多会,已是又陪着一名戈什哈从外头行了进来。
“小的李克叩见王爷!”
一见到端坐在桌子后头的弘晴,那名戈什哈自不敢稍有怠慢,忙不迭地紧走数步,抢到了桌前,一个标准的打千,高声见了礼。
“免了罢。”
弘晴的记忆力过人,虽说只见过一面,可还是一眼便认出了来人正是山西巡抚李荃身边的戈什哈,尽自心烦不已,却也没急着追问详情,而是虚抬了下手,温和地叫了起。
“谢王爷隆恩,小的奉巡抚大人之命前来禀明王爷,眼下近万民众已将衙门团团围住,人数还在不断增加中,城中局势紧张,我家大人不敢擅自做主,还请王爷明示章程。”
面对着弘晴这等大人物,李克显然很紧张,尽管弘晴已是叫了起,他却兀自不敢起身,而是语速极快地将来意禀报了出来。
“嗯,本王zhidào了,尔这就去回了李大人,就说本王须臾便至,让他不可轻举妄动,只消先稳住场面便好,去罢。”
弘晴自不会为难一戈什哈,尽管见其着急得颇有失态,也没多计较,仅仅只是神情淡定地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给出了承诺。
“喳!”
李克在来之前还真担心弘晴会不肯去巡抚衙门的,这一听弘晴如此说法,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一松,自不敢再多啰唣,紧赶着应了一声,匆匆便退出了房,自行策马赶回衙门报信不提。
“王爷,城中形势紊乱,若是有变,恐难万全,您乃千金之躯,切不可轻易犯险。”
李敏行这几日一直都在驿站警卫着,自是清楚京师那头并无圣旨传来,自不免担心弘晴此去会有危险,先前李克在时,他不好开口,而今,李克已去,李敏行可就有些沉不住气了,紧赶着出言劝谏了一句道。
“无妨,本王自有分寸,来人,更衣!”
弘晴谋事素来缜密,应对方略自然不止一个,哪怕所谋之最佳应对方略无法施展,却也不乏应变之策,当然了,效果上却是要差了许多,可在弘晴看来,解决眼前之危机应不算太难,纵使有些风险,却也须得冒上一冒了。
“喳!”
这一见弘晴主意已定,李敏行心中虽还是忧虑不已,却也不敢再多劝,只能是恭谨地应了一声,唤来了几名王府侍卫,侍候着弘晴更了衣,一行等人急行出了驿站,策马向太原城中心的巡抚衙门赶了去……
“大家不要乱,听本官一言,朝廷断不会对钱庄歇业一事坐视不理,自会有相关对策出台,还请诸位父老乡亲稍安勿躁,此乃衙门重地,尔等万不可听信小人挑唆,擅闯者,形同谋逆,本官……”
巡抚衙门外,面对着警戒线外黑鸦鸦的人群,李荃苍老的脸上沁满了汗珠子,却顾不得去擦上一下,声嘶力竭地喊着话,试图将群情激奋的人群安抚下来。
“狗官快滚,我等要见钦差王爷!”
“对,叫仁郡王出来,我等要答复!”
“仁郡王所言的五日期限已到,而今答复何在?不见到仁郡王,我等誓不罢休!”
……
李荃的努力显然是白费了,没等他将长篇大论说完,人群里便已是响起了一阵叫骂之声,被蛊惑起来的人群顿时便乱成了一团,人潮汹涌之下,拉城数排的警戒军卒已然有些弹压不住了,形势已到了失控之边缘,直急得李荃老脸煞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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