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二年九月二十日,被封了十二天的“麒麟商号”再次开张,身为九门提督的托合齐亲自率部前来商号撤封,并奉上三千两之红包一封以为赔罪,消息一经传开,原本观望着的京师各商家立马闻风而动,紧赶着都跑去提货,不为别的,只因近半个月的时间下来,各处商铺都已将近卖断了存货,此时不抢,后头可就不知要排到何时去了。
商号一开业,也就意味着因老十六擅自离京而起的风波已是就此告了个终了,托合齐那三千两银子的赔罪只是小事一桩而已,对于诚郡王府来说,浑然不值得一提,真叫三爷为之振奋的是王府侍卫统领赫达顺利转职成了九门提督衙门的副将,正儿八经的从二品大员,还是实权武职,不仅如此,还有十数名王府侍卫也顺利地安插进了九门提督衙门以及丰台大营中为官,尽管都只是些参将、游击之类的中层武官,这对于在军中素来势弱的三爷来说,着实是件值得大醉上一场的巨大收获,三爷一开心,还真就找了个由头,在月假之际隆重无比地举办了回文会,好生闹腾了一番。
康熙四十二年十月初九,明珠主审的工部窝案历经一个多月的紧张审理,总算是结了案,上本之后,老爷子为之震怒,连下数诏,将萨穆哈叔侄尽皆斩立决,其家眷流配乌苏里台军前效力,其余涉案诸官各自处罚有差,并升工部左侍郎赫申为工部尚书,调左都御史希福纳为工部左侍郎,至此,一场轰动朝野的大案算是落下了帷幕。
康熙四十二年十月十一日,弘晴上本,言及工部近来所造之火器每多不合格者,徒费钱粮无算,概因乏主持大局之能人,举荐制造库郎中戴梓专职此事,并设一研究院,负责火器改良之研究,老爷子阅后,以为所费太过,拟不准,弘晴力争,言及武备乃国之根本,须常备不懈,不可轻忽,老爷子以为然,但却将弘晴所申报之用度大幅度消减,只着户部每年支五千两银子以为用。
每年五千两银子看似不少,可对于一无所有的武器研究院来说,却显然是杯水车薪,顶多也就只够支撑一小作坊的,这显然不是弘晴所期颐之规模,然则弘晴却并未就此事再动本章,而是欣然领了旨,兴冲冲地便张罗了起来,当然了,这并非是对所拨银两感到满意之故,而是别有安排所有的研究人员全都由弘晴选拔,内里自是夹杂了不老少的“尖刀”之人,还全都是学徒,为的便是将这研究所牢牢掌控在手中,不止如此,还专门从“麒麟商号”里划拨出了一组人马专门负责这个研究所的采购任务,至于资金么,每年从商号里划拨出一万两以上的银子,逐年递增,专供这组人马“亏损”之用,这么一整将下来,草头班子就算是搭建起来了,至于将来的发展会如何,弘晴可是相当之期待的。
康熙四十二年十月二十日,三爷就八旗整顿一事上本,详述整顿之细则,老爷子阅后大悦,准奏,着太子领衔,众阿哥从旁协助,限时半年,对已渐糜烂之八旗加以整顿,消息一出,京师大哗,朝野为之议论纷纷,旗丁人心惶惶,暴跳者有之,咒骂者有之,公然叫嚣要给阿哥们些好看的也有之,当真热闹非凡。
“哎呀,哎呀,殿下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啊,殿下饶命啊……”
毓庆宫惇本殿前的天井里,一名小太监被人摁倒在地,重重地打着板子,直疼得狂呼乱叫不已,欲待挣扎,却哪挣得开两名身强力壮之中年太监的钳制,也就只剩下呼号求饶的份儿。
“打,给孤重重地打,打死这贼胚子,打!”
殿前的台阶上,胤礽铁青着脸,双手叉腰而立,任凭那挨打的小太监如何求饶,都不为所动,不仅不轻饶,反倒是咬牙切齿地下着死命令,那等凶戾状就宛若遇到了不共戴天的死仇一般,可其实呢,那小太监所犯的错也不过就是扫地时溅起的灰尘稍大了些,被正好经过的胤礽瞧到了,就这么倒霉无比地成了胤礽的出气筒。
胤礽很生气,他也确实有着生气的理由在,当然了,断不是因着眼前这个惨嚎不已的小太监之故,而是恼火于眼下的局势整顿旗务的诏书三天前就到了胤礽的手中,本来他还打算拖上些时日再看风头而定,却没想到内廷却是连日传来老爷子的口谕,让他尽快开始实施旗务细则,生生令胤礽的缓兵之计没了施展的余地,这倒也罢了,可下头那帮子八旗子弟居然就已经闹腾上了,拉帮结伙地穷哟呵,上书反对整顿的折子漫天飞扬,而今尽皆由内廷转到了胤礽的手中,这不就是在逼着胤礽去干得罪人的事儿么?
本来么,胤礽之所以想要整顿旗务,只是个揽权的由头罢了,可惜这等算计被三爷父子一搅合,完全变了味,如今若是真按着三爷的策略去整,成了,那是三爷谋算高明之结果,不成,那还不是他胤礽无能所致?这等自家吃苦而他人坐享大功的局面一出,叫胤礽又如何能不气恼万分的,拿人来当出气筒也就属题中应有之义了的。
“启禀殿下,四爷来了。”
就在胤礽发怒连连之际,毓庆宫副主事太监赵晓潇急匆匆地从照壁处转了出来,疾走数步,抢到了近前,小心翼翼地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宣!”
对于四爷这个临时的盟友,胤礽也有着不小的怒气,不为别的,只因时间都过了三天了,这厮方才姗姗来迟,天晓得其心中究竟在打的甚主意,这会儿胤礽正在气头上,本想着晾四爷一把,可转念一想,又有着几分的期盼,指望着四爷能带来些好消息,这便皱着眉头,一挥手,不耐地吭了一声。
“喳!”
值此胤礽暴怒之际,赵晓潇自不免担心其会迁怒于己,这一听胤礽开了金口,心弦顿时为之一松,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诺,急匆匆地退出了二进院子,不多会,已是陪着四爷又转了回来。
“臣弟参见太子哥哥。”
这一见院子就见鲜血淋漓的一幕,四爷的眉头立马不自觉地微皱了起来,但并未多说些甚子,只是疾步抢到近前,规规矩矩地行礼问了安。
“免了,四弟此来可有甚要事么?”
胤礽心情不好之下,自是无心多客套,直截了当地便追问起四爷的来意,语气生硬如铁。
“回太子哥哥的话,臣弟这数日来始终在琢磨着三哥所献之折子,今,略有所得,特来禀与太子哥哥知。”
四爷可不是啥好脾气之人,这一听胤礽话问得如此生硬,原本仅仅只是微皱着的眉头顿时更深了几分,只是并未发作出来,而是沉着声应答了一句道。
“嗯,那就内里叙话罢。”
胤礽眼下最不爱听的就是有关三爷的话题,只是四爷既如此说了,他也不好当场发作,这便重重地喘了口粗气,扫了四爷一眼,丢下句交待,便即转身向殿中行了去,四爷见状,也没再多言,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也跟着进了殿。
“四弟有甚事就说直说好了。”
胤礽大刺刺地端坐在榻上,也没给四爷赐座,便即不耐地吭了一声。
“启禀太子哥哥,旗务一事皇阿玛那头催得紧,臣弟以为当不可再多迁延,以免事情有变。”
一见胤礽这般模样,四爷心中的气恼自是更深了几分,奈何君臣位份摆在那儿,四爷却也没得奈何,也就只能是强压着心中的不满,言辞恳切地进谏了一句道。
“哼,都来逼孤,此事要办,那就办了去好了,明儿个孤就去整了,那怕那些混账行子反了天不成!”
一听四爷说的又是旗务一事,胤礽可就再也憋不住了,跳将起来,怒气冲冲地大发泄了一番。
“太子哥哥息怒,依臣弟看来此事虽是须尽快行了去,却须得有所规划,若不然,恐被一起子小人看了热闹去,却不是耍的。”
遇到太子这等暴躁的主儿,四爷实在是有气没地方发了去,无奈之下,只好强咬了下牙关,尽量温和地劝说道。
“哼,规划,好一个规划,老三那浑球不都规划好了么,老四你还有甚章程可整,有就拿出来好了,孤不耐猜哑谜!”
四爷的好声气显然没起到效果,胤礽依旧是怒气难平,焦躁万分地狠挥了下手,没好气地便是一通子埋汰。
“太子哥哥明鉴,臣弟此处有份折子,还请太子哥哥过目!”
好心遇到驴肝肺,当真将四爷气得个不轻,奈何四爷眼下已在了船上,便是想下都没得kěnéng,再说了,四爷也想着借助整顿旗务一事出出头,自不好跟太子一般见识,这便假作没瞅见胤礽的恶劣态度,一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份折子,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递上来!”
太子连番发泄了一通之后,气也算是消了不老少,此际见四爷说得如此认真,还真就起了些兴致,这便一摆手,沉声下了令,自有侍候在侧的小太监急匆匆地跑下了前墀,将四爷手中的折子接将过去,送到了太子的手中。
“嗯,好,四弟有心了,如此行了去,何愁大事不成,来啊,给四弟看座,今儿个你我兄弟好生商议一二,给那起子小rénmen点颜色看看!”
太子虽是个暴躁的主儿,可到底不是愚笨之辈,只一看四爷所献的策子,心情瞬间便已大好,笑呵呵地便下令给了四爷本应有的礼遇,这等前倨后恭之状着实是不堪得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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