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陈思泽、曹燕山来了。”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月假之时,弘晴却没能闲将下来,一大早就被陈老夫子逮去跑圈、举石锁,折腾得痛不欲生,刚才喘上口大气,早膳都尚未用完,刘三儿就急匆匆地跑了来,俯身在弘晴的耳边,低声地禀报了一句道。
“走,看看去!”
自打擒下万和顺,到如今已是三天过去了,小串子胡同那儿还是啥消息都没有,尽管口中不说,实际上弘晴的担心却是越来越重了去,此际一听陈、曹二人前来,弘晴哪还稳得住心神,将手中的筷子往桌面上一丢,唿哨一声,急匆匆地便向外窜了去。
“晴哥儿,你回来,这早膳都还没用完呢!”
一见弘晴丢下只用了小半碗的稀粥,萍儿可就急了,追之不及之下,只气得叉腰喝叱了一嗓子。
“先留着,爷回头再用!”
弘晴这会儿急着要知晓行动之成败,哪有心思用啥早膳的,丢下句交待,人已是跑得没了影子。
“三儿,你说,又怂恿晴哥儿做甚坏事来着!”
一见弘晴已去,刘三儿自也想赶紧跟上,可萍儿却是不依了,好看的杏仁眼一瞪,跺脚便娇叱了一声。
“哎呀,我的小姑奶奶的,这事儿眼下可说不得,说了你也不懂……”
事关重大,再给刘三儿几个胆,他也不敢乱说的,只是面对着萍儿的河东狮子吼,刘三儿的妻管严可就提前爆发了,苦着脸,连连作揖告着饶不已。
“嗯?”
萍儿哪是那么好糊弄的,很有母大虫风范地板起了脸来,这就要给刘三儿一个好看了。
“哎呀呀,我的好萍儿,这事真说不得,回头小的给你带只玉镯子算是赔罪好了,回见,回见啊!”
眼瞅着家暴事件就要上演,刘三儿心可就虚了,哪还敢多呆,嬉皮笑脸地陪了个不是,脚下一拐腕,已是飞窜着从萍儿的身边冲了过去,三两步便跑得没了影踪。
“哇,萍儿姐真威风,瞧三儿吓得都成兔子了。”
“是啊,是啊,萍儿姐厉害着呢,这是给咱几个上一堂驯夫课呢。”
“萍儿姐,三儿是要给你带镯子呢,还是带镣子啊。”
……
一众小丫鬟们平白看了回好戏,都乐得个不行,叽叽喳喳地打趣着面带羞色的萍儿,直恼得萍儿不依不饶地扑将过去,与众丫鬟们闹作了一团……
“子松,明涛,情形如何了?”
让下rénmen将陈、曹二人迎进了二门厅堂之后,弘晴也没多废话,直截了当地便开口追问了一句道。
“回小王爷的话,属下疑心九门提督衙门为我等设了个圈套,事情恐有些棘手了。”
陈、曹二人本就是为了擒拿张诚一事而来的,此时听得弘晴见问,自不敢怠慢了去,彼此对视了一眼之后,由陈思泽开口给出了答案。
“哦?具体说说。”
对于陈思泽给出的这个答案,弘晴一点都不感到意外,真要是托合齐对万和顺失踪一事毫无反应,那才是怪事了的,要zhidào此乃事关陷害阿哥之重案,一旦揭破,别说托合齐了,便是太子都得跟着吃挂落,不过么,弘晴还真不怕对方设圈套,怕的是对方杀人灭口,此无它,只要是圈套,那就有着解套的办法,就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些了。
“启禀小王爷,属下接连三日都派出了大量人手在九门提督外哨探,已知张诚其人每日辰时准时从其位于翠柳巷的府宅出来,乘两人小轿,沿南大街一路向九门提督行去,中途并不稍停,而每日酉时三刻准时从九门提督衙门出来,亦是直奔府宅,随行的除了两名轿夫之外,还有四名扮作家仆的练家子,表面上看起来护卫之力并不算多,然,从其府宅到九门提督衙门沿途数个路口皆有百余九门提督衙门的兵丁在街头往来巡卫,一旦youshi发生,各要道皆可在瞬间锁死,倘若我等强行动手的话,事情必然闹大,恐难收拾矣,个中碍难之处颇多,还请小王爷明察则个。”
弘晴有问,曹燕山自不敢怠慢了去,忙一躬身,神情慎重地将这几日勘察之结果详详细细地道了出来。
嗯哼,托合齐这老小子贼胆肥啊,竟敢设圈套等咱往下跳,嘿,有意思!
听完了曹燕山的话之后,弘晴并未直接表态,而是静静地沉思着,心中已是有了计较,在他看来,托合齐此举纯属自作聪明,本来么,只要他将张诚灭了口,陷害老十六一事也就成了悬案,光凭弘晴手中的万和顺,压根儿无法造成太大的影响,当然了,要说全无影响倒也不致于,至不济也是一颗定时炸弹,应景儿就能派上用场,毕竟参与其事的可不止是万、张二人,武清县那头也有着不少的知情人,托合齐要想将案子完全捂将下去,也不是件容易之事,而这,或许正是托合齐设圈套的初衷之所在,只要能将水搅浑了去,事情的真相或许还真有kěnéng就此湮没在杂乱之中,只是话又说回来了,托合齐如此设套却是给了弘晴一个将计就计的良机,就看具体该如何运作了的。
弘晴不言不动地端坐着,就宛若一尊木雕泥塑一般,可实际上脑筋却是高速运转了起来,策略想了一个又一个,却始终难言万全之把握,不为别的,只因他总觉得此事应该不似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旁的不说,万一要是那几名张诚的护卫之根本目的不在于防卫,而是要趁着弘晴一方发动之际杀人灭口的话,这个责任到时候只怕还得弘晴来背着,御前官司一打将起来,绝对是笔糊涂账,这等危险,弘晴自是不想去冒。
怎么办?强取肯定不行,事情闹得过大必将适得其反,须得巧取才是,只是这个巧取又当如何个取法?挠头啊!嗯,有了!
思忖了良久之后,一道灵光突然在脑海里闪现了出来,弘晴的双眼猛然一亮,霍然站了起来,看了眼陈、曹二人,沉吟着交待了一句道:“你们且在此稍候,本贝子去去便来。”
“喳!”
尽管不明白弘晴要做些甚事,然则陈、曹二人却是不敢多问,各自恭谨地应了诺。
“嗯。”
弘晴也没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轻吭了一声,便即大步转入了后堂,急匆匆地向主院行了去……
“启禀王爷,小王爷来了。”
难得一个月假,忙忙乎乎了大半个月的三爷自是乐得偷闲,日上三竿方才懒懒地起了床,随意地梳洗了一下,正悠然地用着早膳,却见通房大丫头袅袅地从房外行了进来,朝着三爷深深一福,轻声地禀报道。
“嗯,让他进来罢。”
一听是弘晴到了,三爷虽略有些诧异,可也没拒绝,点了下头,随口吩咐了一句道。
“是。”
三爷既已叫进,那丫鬟自是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一声,匆匆退出了房去,不多会,已是陪着弘晴又转了回来。
“孩儿叩见父王!”
一见到正在用膳的三爷,弘晴赶忙疾步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晴儿如此早便来了,可是有甚要事么?”
晨昏定省本是天家之规矩,只是每逢月假之际,弘晴都不会太早前来问安,大体上都是巳时前后方至,而今,方才不过辰时六刻而已,显然比惯常要早了不老少,三爷自不免有些疑惑,但也不是很在意,手中的竹筷并不稍停,依旧不紧不慢地用着膳,只是一派随意状地发问道。
“回父王的话,确有一要事须得父王掌总。”
弘晴恭敬地躬身回了一句,但却并未明说是何事。
“尔等尽皆退下!”
这一见弘晴一派欲言还止之状,三爷的好奇心可就大起了,略一沉吟,将手中的碗筷搁在了桌面上,一挥手,将房中侍候着的众人尽皆屏退了开去。
“父王明鉴,孩儿已查实十六叔之所以擅离京畿乃是受人构陷所致,背后主谋者正是托合齐!”
众人退下之后,弘晴也没多耽搁,直截了当地先将事情的根底道了出来。
“什么?竟有此事?晴儿可有详实之证据否?”
托合齐投靠太子一事虽隐蔽,可满京师消息灵通之辈却都已是心中有数得很,三爷自也不例外,这一听此事与托合齐有关,先是一愣,接着便是兴致大起,紧赶着便追问了起来。
“好叫父王得知,孩儿原就以为十六叔离京之事颇有蹊跷,这便派了人暗中查访了一番,果见其中疑云丛丛,顺藤摸瓜之下,已有所得,此事竟是托合齐暗中设套拿住了孩儿商号里的账房先生万和顺,授意其怂恿十六叔去那劳么子的廊坊购庄园,这才会被武清知府端木彦给堵了,而今,那万和顺已被孩儿拿下,据其交待,此事乃是托合齐的师爷张诚所主使,麻烦在于孩儿拿下万和顺之际,已惊动了托合齐,此贼竟设一圈套,欲反算孩儿,眼中之局面已非孩儿所能万全,须得父王主持大局方可。”
弘晴简单地介绍了下事情的经过,但却隐去了“尖刀帮”一事,此无它,弘晴并没打算将自己手中的牌全都现将出来,此无关信任与否,而是天家子弟都应有之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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