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青面兽都能发现吟儿的缓兵之计,正常状态的林阡又怎会看不穿盟军的得寸进尺
这一天天的,他们给他送回了甲胄、弓弩、地图、策,一次又一次地意图催他部署或赴战,哪怕来叫阵的金人靠辜听弦一根手指都能打发。笔神阁 bishenge.com
他虽抵触,却也了解,盟军全是出于害怕,害怕他停滞不前,害怕饮恨刀锋生锈
再了解不过,可那又如何
看他怎么也不动,他们终究急了,尤其听弦和吟儿,终于斗胆带着部下们前来揠苗助长“师父为何迟迟不肯出手”“就从杂碎打起,不会害你入魔”
那时他正在帐中看着这样一首稼轩词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
好一个“回头万里故人长绝”回头遥望,故国万里之远,与故友永远诀别
他知道,这就是娘亲被他杀死的那晚,林陌心情的真实写照;
可是谁又想到,林阡林陌同一宿命“那日,我也与你们永诀。”
虽然他是他们大部分人抗金事业的引路人,但他深知他已经不可能与他们并列于世,在他们全体愣在那里的时候,他继续向他们解释说“林阡与各位已然殊途。”他现在可以是魔王,可以是小毛孩的师父,唯一不能当的就是他们的主公,因为他不能连累盟军,所以他只能局限在此。
辜凤等人这才知道,原来现实是这般残酷,就算盟军努力克服了“他将来能否服众”的困难也不够,他自己对“盟军重新接受他、继续听信他”存在障碍,这才最棘手
“这些年的每一场战役,我所遇的所有金国武将,无一例外都会拿他自己和林阡比冲这一点,我知道林阡是这沙场最不可或缺怎会是殊途”吟儿不依,据理力争,底气十足。
这熟悉却又有些缥缈的面容,曾是他入魔前的唯一执念,那天正是为了夺回她,他才脑热地杀去金营吟儿,终于重新见到你,还能重新认识你,我打心底里高兴,原来人生就算再来一次,我还是会爱上你,可是我在寻你的过程中犯下了十恶不赦的滔天罪过,如何还能与你继续携手、风雨同度
他看向她的时候明明一开始还有热情,忽然之间却眸底一黯,显得是那样的孤僻和冷峭“吟儿我只是答应你活着、尝试与苍生相安无事,不曾说过我要回到战场,那太不妥。我已入魔,罄竹难,你应控制我,随时杀了我”
“不存在入魔谁罄竹难那夜你几乎当场就被打得粉身碎骨、失了忆糊涂地在外受了那么多苦,该赎的罪早就已经赎清要我说多少遍你只是误杀,误杀娘亲她临终根本是释怀的,你至于想不通一蹶不振、还杞人忧天说什么杀尽苍生何故盟军都在努力、却偏是你不肯回来”吟儿越说越是气恼,她不明白,玉紫烟的死为什么会死死压着他,他又不是处心积虑去弑母,甚至很可能只是中了战狼的圈套,而华一方和徐辕对相关的舆论早就控制住了、盟军都已经做好了重新归顺他的准备
“不是杞人忧天,我是真的”他刚想对她说起盟军没有目睹的文县四村血案,就看到许久没有发话的听弦接过话茬,和吟儿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师父,暂时不回来也罢”
他一愣,看向这个和吟儿一样飞速成长起来的小徒弟。
听弦掀开帐帘给他看,万里疆场尽入眼,兵马、风雨和黄沙来往浮沉“这些日子,这些人,都和我一样,恨不得放下这里的一切去寻主公,却还是咬紧牙关遵循着主公的号令守在了这里。守在这沙场且战且等,等您回来重新统领。大家都是一个想法主公一日不回,且战且等一日,一月不回,且战且等一月,一生不回,且战且等一生。相信主公最终回来的时候,我们虽然白发苍苍,却还都有力气再战,一同上阵杀敌,了却这弓刀事业、赢得那诗酒功名。”
这,也是徐辕在大圣山同林阡鸡同鸭讲时所说,过去,盟军习惯了在主公刀后坐享其成,而今,自会与主公一并担下恶名渡过难关,关键只看主公你愿不愿意伸出手。
吟儿被听弦这一席话说得肝肠火热,回看林阡却仍然不肯动容,那时她不知症结在文县,只觉得自己的“道理”和听弦的“责任”加起来也弥补不了林阡所缺损的心态,不禁既伤感又失望更烦扰“我知道,你是更愿意就在那里偿命可是,活下来不就说明你还有机会用命之外的方式完成你想达到的救赎你到现在都还活着,真要这么浪费天意”一时气愤,破帘而出,众人拉都拉不住,这悍妇丢下的最后一句话越来越远“你他娘的找死是吗”语气充满怒其不争,竟还莫名冒出脏话,这也是道听途说的徐辕后来问她“盟主,原谅主公了”的根由。
“哎,师娘”辜听弦赶紧起身去追,怎不怕他夫妻俩就此一拍两散
追出帐去,松了口气,原来师娘才跑几步就被一个拦路石绊住了。
确切地说是两个。
小牛犊那家伙,原先一边听着大人吵架,一边在帐边蹲着默默看盆里的鱼盆和鱼哪里来的请问渊声老师看着看着,小牛犊就很想吃,于是乎本性毕露,直接把盆一掀,水泼了,伸手捞起鱼来就直接往嘴里塞
刚好碰到气冲冲的吟儿,然后挨了她噼里啪啦一顿揍。辜听弦追上前来时如释重负,所以她那些脏话是骂小牛犊的么
吟儿正在气头上,哪见得了小婴儿直接吃鱼这种事“畜生,给你长记性,叫你再生吃”
林阡循着孩子的哭声跑过来,再坚硬的心都因为它而软,赶紧挺身而出、以身相护“别打”
小牛犊嚎啕大哭,似乎很疼的样子,一见到有林阡护着,便握住他的手去给自己抹眼泪“呜呜,还是爹爹好。”
“”吟儿见此情景哭笑不得,这小东西,自己不会抹吗,非要故意提示林阡去看它的眼泪。
“爹爹好,爹爹这就带我去大散关打兔子吃”没过多久,小家伙就破涕为笑,爬坐到林阡肩头去给他扛着。
吟儿忽然发现,自己和林阡都没被烫这小家伙好像突然就掌握了“以哭烫人”技能的开关什么时候开始的该不会是渊声
“沂儿”林阡则怔怔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拒绝孩子。大散关那根本也是个战地这天下到处都是征尘,只要投入,就无回头路。
“师父,答应他吧,莫再困守于营帐中,改日去大散关狩猎也好。无论如何,父母的悲欢离合,都不应影响孩子的人生。”听弦微笑在他身后说,你永远是儿子的崇拜,何不就用儿子的小小梦想,去对抗母亲给予的噩梦
吟儿一怔,回过神来,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劝说比我还厉害不错,“道理”和“责任”要从根上说。
角色互换以后,听弦可算尝到了说教的苦,而林阡显然也尝到了被劝的
同样也是因果报应,昔年他死都不肯要的小牛犊,竟是今日他死灰复燃的火种是的,人生的解释权向来都归未来所有。
他望着这个双眸纯净对自己充满期待的孩子,好像看到若干年前那个等着受教于胡水灵的自己。林胜南,你愿意给它怎样的人生信条可你,到底有无资格给它
吟儿见他滞立原地,不知他到底听进了多少,当她只能做他回来的引子,盟军既给他赎罪的引力又给他负罪的斥力,那么,小牛犊,这个只给他未来希望的人,会是他重返荣耀的动力吗
屏住呼吸,不敢再说,怕打破这微妙的平衡,
只在心里暗暗自语胜南,有没有发现,我们这些人越来越相似了
因为我们所有人的罪与名,早就已经都捆在一起了。
接下来的路,谁都不知道怎么走,
但,没走过不代表不好走
鼻尖一暖,春雨如油。
便在那时,凑巧传来加急战报“强敌突至,孙将军告急”
战报中,这几日一直在秦州东部鏖战以林陌为首曹王府大军的孙寄啸夫妇,猝不及防地又添了一个名叫完颜江山的劲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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